林染在后面小跑跟上,举起小手:“还有我。”
……
走了一段路,人开始多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在割麦子,男人们几乎都没穿上衣,女人们也是穿着简单的夏衣。脸上洋溢着笑,割麦的割麦,装运的装运。
“看到前面的那个小楼房了吗?就快到了!”李一凡指着前面红色的房子,回头和林染道。
“嗯嗯,看到了。”林染的纸巾已经用完了,伸手徒劳地给自己扇风。
真热啊!
林染一边看着农户收着粮食,一边往前走,听着李一凡和人家打招呼。
“王叔,还剩多少啊?这么热的天,下傍晚再来割呗,小心你的身子受不了!”
“张婶,这是我表弟表妹,你看看,是不是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
“我弟可是Q大的教授,数学特别好,拿过许多国际性的奖项,可厉害了!这是我妹,放暑假了,来我们这玩玩。”
林染无奈地和林术相视一笑。
……
热风吹过,林染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她目光无意间落在了远处一个高瘦的背影上,常见的白色背心,但是泛黄了,有些皱巴巴的,穿着军绿色的裤子,那人动作很快,挥镰,割麦,捆绑一气呵成。
林染看不清那人的脸,就是本能地多看了几眼。因为那人穿的廉价衣服,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看样子,流了不少的汗。林染刚要收回目光的时候,那人似乎有所感应,忽然转身,一双黑眸直直地看了过来。
在陆沉转头的一瞬间,额上的汗珠甩在阳光下,闪了闪林染的眼睛。
“陆沉,你还在忙啊!”李一凡一路慰问到陆沉这边,“上次那批货不错啊,等钱到账,我打到你卡上。”李一凡热心地和陆沉打招呼,看得出来,他和这个少年有些交情。
陆沉卷起背心下摆,抹了把脸,轮廓棱角分明,突起的喉结滚了滚。他的目光从林染的身上收回,这才平静地看向李一凡,淡淡说了声:”好。”
李一凡拉过林染,往前推了推:“这是我妹,叫林染,和你一样都上暑后高二,改天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林染被推地猝不及防,礼貌地看着站在田地中间的少年,“你好,我叫林染。”小姑娘的声音太小,被风一吹,就都散了。
李一凡笑着拍了拍林染的头:“妹啊,你没吃饭啊,声音这么小?”林染红着脸瞪了瞪李一凡,然后走到林术的身边,又偷偷看了眼那个少年。
正巧,陆沉也在看她。
林染立刻做贼心虚地转了头,对上林术含笑的眼睛。
“李一凡,我妹确实还没吃午饭呢,你再磨蹭,到家吃的便是晚饭了。”林术朝着陆沉点了点头,便算打过招呼了,催促着李一凡。
“那陆沉,我们先走了啊!”
陆沉点点头,也没有再回答,转过身去,继续弯下腰,抬起小麦色的臂膀,收割麦子。将手里的麦子捆好,陆沉回头看了看,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嗓间微痒,陆沉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根,只是吸了两口,便掐了。
……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李一凡还在和林染他们说着陆沉的事情。
“我跟你们讲,陆沉这孩子可真是懂事,有担当,以后是能干大事的人。一个人扛起了一个家,唉,真不容易。”
“那孩子的眼神确实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林术附和道。
林染微微叹了口气,踢开路上的小石子,想起刚刚看到的少年,心情莫名复杂。她一直被父母保护地很好,他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生活上的苦扰,几乎可以说是锦衣玉食。
她这是第一次知道,还有人会这么辛苦地长大。
陆沉,比林染大了两岁,因为家里穷,所以晚上了两年高中。父亲四年前在外地打工,摔断了腿,如今只能在家中干点轻活。家里的农务基本都靠着陆沉和他的母亲。陆沉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是对龙凤胎,现在在念初一。这让本就贫穷的家庭雪上加霜。
林染原本还有些伤感,但是在看到等在院门口的外公时,郁闷顷刻间消失,她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容,飞扑到李忠文的面前,抱了抱,撒娇道:“外公,我好想你!”
李忠文慈爱地揉了揉林染的头,笑呵呵道:“外公也很想染染宝贝。”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外孙,李忠文笑道:“小术长高了。”
林术走上前,也拥抱了一下李忠文,然后惊奇地打量着他,就在李忠文疑惑的时候,林术说道:“外公,您是怎么保养的?越活越年轻了,说您50岁我都相信。”
“就你会说话。”李忠文笑得更加开心了,“走,饭早就做好了,就等你们了。”
李忠文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林染爱吃的。李忠文拿来两个颇有年代感的大茶缸,一个放在林染的面前,还有一个放在林术和李一凡的中间。偏心程度显而易见。
林术给李一凡倒了一碗,剩下的都放在自己的面前。
“外公,染染她一个人喝不完这个么多的冰粉的,肠胃也受不住这么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