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绝对相信,太后死前肯定求雍正赦免自己的小儿子,但是就目前看到的结果来看,允禵的境况可不好。
年贵妃再怎么也比不上太后吧!而且不管允禵到底怎么样,他毕竟也是雍正的同胞亲弟弟,就这一点决定,雍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他的。
但是年羹尧不一样,充其量,他只是一个臣子罢。
虽然这个臣子很有能力、也曾经为大清的江山立过汗马功劳,但是不听话的棋子,雍正再怎么舍不得也都会舍弃。
……
如苏暖所料,即使已经到弥留之际,年贵妃心里最为牵挂的,依然是自己的母家。
此时的翊坤宫,除蝉鸣的声音,安静地连声咳嗽都不闻,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哀戚之色,显然他们都已经知道,他们的主子怕是真的挨不过这一关。
不过此时所有人都在屋外站着,这偌大的宫殿之中,除雍正、苏培盛、年贵妃,和心腹宫女揽月,就没有旁人。
一张红木雕花的拔步床上,一个枯瘦如骨的女人躺在那里,正是盛宠一时的年贵妃。
现在的年贵妃已经和当初那个让苏暖一眼就惊艳的美人判若两人。疾病加重她的衰老,明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好像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
眼窝深陷,脸色苍白至极,两鬓更是华发丛生,皱纹也开始在她的脸上、手上显露出来,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年贵妃躺在床上,看着雍正的眼神满满都是哀伤之色。
“皇上,臣妾、臣妾无福,怕是不能再伺候皇上。”
看着以前那个明媚的少女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雍正的心里说不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只是这触动的时间太短,还没等这触动转换成悲痛,就已经消失无踪。
雍正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之前的平静无波。
他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把年贵妃的手握在手里,神色温和:“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不过是病罢,那就到那个田地?你只要好好吃药,放宽心,这病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年贵妃摇摇头,一脸认命的苦笑道:“皇上,你就不要骗臣妾,臣妾的身子自己臣妾知道,臣妾怕是没有几天好活的,更不要提什么好的话。这一天,早就在臣妾预料之中,皇上不用担心臣妾会受不。”
许是说话太费劲,年贵妃歇一会才又说道:“只是人活一世,总会有所牵挂。臣妾这一走,最不放心的有三。其一,就是皇上您,等臣妾走,皇上要多多保重才是。”
只是看到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雍正时,年贵妃的脸色露出一丝苦笑:“自然,皇上贵为天子,得上天庇佑,加之身边有舒贵妃悉心照料,自然是不用臣妾操心的。”
“……”雍正沉默不语。
雍正自然知道年贵妃这话中是有怨怼之意的,但是这也是事实,这几年他虽然也经常也看她,但是到底也亏欠她。
年贵妃也没有指望雍正会说什么,接着道:“其二臣妾不放心的,就是福惠。”
想到自己那才五岁的儿子,年贵妃的不舍之情都要溢出眼眶。
“福惠的身子不好,还要请皇上多多费心,等臣妾走,皇上就给福惠选一个养母吧!不管是什么身份,没有母亲的孩子,终究是可怜的。”
雍正默默地点点头,道:“福惠也是朕的儿子,朕怎么可能不关心他?朕自然会照顾好她的,你安心便是。”
“有皇上在,臣妾自然是放心的。”说完这一句,年贵妃似乎又累,闭眼歇好一会,半晌才缓过神来。
“其三臣妾放不下的,就是臣妾的母家。”年贵妃紧紧地拉着雍正的手,看着他的眼神满满都是恳求之色。
“臣妾知道哥哥所犯之事不小,臣妾不敢、不敢祈求皇上赦免兄长的罪责。但、但臣妾求皇上,看在、看在哥哥这些年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饶兄长一命,臣妾就是到地下也安心。”
看着那满是希冀的眼神,雍正回避。
“你哥哥为朕的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是朕的恩人,朕怎么可能会轻易杀他?放心,只要他没有触犯朕的底线,朕怎么都会留他一命的。”
看到雍正回避的眼神,年贵妃的心顿时凉半截。
放心?她怎么可能放心!
哥哥这些年犯的事不可谓不大,大逆、欺罔、僭越罪、狂悖、残忍、贪婪等等,条条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条条都踩到皇上的底线。
皇上这话……是不肯放过哥哥啊!
年贵妃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皇上,难道你就不能看在臣妾是个将死的人的份上,饶哥哥一命吗?皇上!皇上……”
年贵妃一口一个“皇上地唤着,字字凄厉,犹如杜鹃啼血,让人不忍耳闻。
雍正沉默一下,站起来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年氏,你是书香之家出生,应该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个道理。
朕念在年羹尧这些年的功劳份上,已经三番五次地饶过他。但是到如今这个地步,年羹尧已经是饶无可饶、恕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