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星渊回头,凉烟脸一热,葵水两字从男子口中说出,她一时臊得慌。
“我只是眼睛有些酸,身体……身体无碍。”
凉烟尴尬,宴星渊浑然不觉,反而坐下来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妇人同我说,痛得厉害的,能眼黑晕过去。大多数虽不会痛得这般厉害,但或多或少也有难受,她还教给了我几个土方子,烟儿,我说给你。”
见宴星渊端着认真神色,一副要细细道来的模样,凉烟忙抬手制止:“二哥多虑,我真就只是眼睛酸,现在已经好了,而且,二哥将这些事打探清楚做什么,我听着都难为情。”
“我对女子的事知之甚少,诚如司靳所说,我只是愣头青,自该不耻下问。”
凉烟一时好奇:“那二哥都问了些什么?”
宴星渊将目光投向别处,凉烟便探头挡在前面,好奇更甚。
“二哥方才说起葵水都能面不改色,怎现在却连看我都不敢?”
注视下,宴星渊面颊霎时变红,匆忙站起身。
“早晚寒凉,阿桑要注意保暖,晚些会有人送药材过来,那妇人懂些医理,专门祛体内寒湿,炖汤时放一点便好。”
“二哥要走了?”
“嗯,过两日再来。”
见宴星渊连茶水都未喝一杯便走,凉烟免不了嘀咕。
“只问上一句,怎急着走了,还脸红,莫非……”
恍然大悟的凉烟啐了一口,他莫不是被司靳给带偏了?
也不对,这种事何须去问妇人,难不成要问姑娘家的感受?
凉烟将额头一拍,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
很快到了父亲出征邑磐的日子,南离山脚下,巍峨坐落着点将台。
兵士披甲戴盔,手持兵器,整齐列队于点将台之下,而高台之上,只有战功显赫的将领,才有资格站在那里,接受垣帝封赏。
此等盛况,不论是京都百姓亦或官家名门,皆汇聚于此,亲见垣帝祭天,检阅宣誓,战鼓擂响,将领兵士尽显雄壮气势。
凉烟站在人潮里,仰头看着高台之上。
上一世,她初见宴星渊,便是在今日。
凉云天站在最前方,身后是整齐划一的方正队列,百位将领穿着同样的银白甲胄,齐声高喝。
独他,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只一眼望过去,便惊艳所有人。
虽无上一世初见时的震撼,一见便将之镌刻进血肉心尖上,但现今望过去,依然会有心神震动。
有些人,生来就是光,与旁人不同,见之不忘。
有些事,即便是重新来过,留存下的记忆,仍会携裹着旧时感触铺叠而来。
第八十四章
凉烟仰头望着高台之上, 那张俊美绝伦的脸, 身边无数女子, 也同她一般, 望过去, 便再也挪不开眼。
“那是哪家公子?”
“皆言沈家公子风姿美仪,是霁月王朝最叫姑娘家心悸的美男子,我见过, 容貌的确不俗,但同这位少年将军比, 不值一提。”
“对着这张脸,我一辈子都看不腻。”
“世间怎会有生得这般好看之人,光好看不够, 气质还出尘到叫人生不出妄念。”
“正旦朝会时,我见过他。”
“那时我也见过,见之不忘,没想到不止容颜出色,还这般惊才绝艳。”
“他看过来了!”
“目光掠过去了, 他在找人?”
“我心跳得好快,怎么办, 若是看我, 对视上了,会激动到晕过去吧。”
“你走开,他是在看我,不要挡着。”
“论容貌, 你们哪里及得上我,要看,也是看我。”
“就凭你分不清前胸后背的身材?别做梦了。”
宴星渊眸光轻动,投向点将台下,往乌压压的人群里快速扫过,那些目光迷离的姑娘们,瞬息按捺不住激动,一个个翘首以盼,伸长了脖子送着秋波,若不是顾忌着矜持,都想挥手丢帕子尖叫了。
凉烟周遭尽是满脸期盼,紧紧绞着帕子轻呼的姑娘们,没来由的,她也紧张起来,心脉的律动变快,视线对撞,她撞进了一双烨烨星河般的眸子里。
宴星渊遥遥望过来,敛眸含笑,如极地冰雪消融,天光垂下,盛开出葳蕤春色。
所有人顺着他的视线,如同炙烤汇聚至凉烟身上。
台下齐整划一的兵士队列里,卫忱仓在高台上的那人望过去之前,便一直注视着自家小姐,那是他心底最珍贵的明月。瞧着遥遥对视,无比般配的两人,心底沁出苦涩。
“在看她?”
“太失落了,我也好想被他这般灼灼注视。”
“分明清冷如仙,却能让他笑望过来,那姑娘到底是谁啊?”
“上次在正旦朝会我也见过,那是凉大将军之女凉烟,一曲剑舞倒也惊艳。”
“剑舞?原来是她呀。”
“正旦朝会之后,京都掀起一股女子习剑的风潮,可不就是从她那里起的头。”
“粗俗,我看模样也不过如此,还惊艳?”
“就是,我看也不怎么样。”
“好歹是大将军之女,连身像样的行头都没有,寒碜。”
冬亦站在凉烟身旁,听得那些酸溜溜的话,气得眼刀横飞,想要骂回去,抬了手,却被凉烟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