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我已压抑本性,我待你,比待任何人都好,你为何还是认为,本王会做伤害你的事,打将军府的主意?本王巴不得能哄得将军府上下都高兴,认定我做你的夫婿才好。”
凉烟轻点头:“云九,方才提及家人而过度紧张,是我不对。”
司靳身子斜斜倚靠在小桌上:“嘴上道歉,心里却依旧防备,小没良心的,帮你再多也还是将本王当作坏人。”
凉烟被戳穿,索性不再说话。
后来看出同乘一轿,凉烟极不自在,司靳便将冬亦换了过来。
天越来越冷寒,司靳安排人送来裘皮铺垫,再稍上炭火。
凉烟闭目养神间想着前线,邑磐在西北面,冷寒更甚,长年冰雪,现在入了冬,怕是冷到头发都能凝结冰渣子。
邑磐人是最骁勇善战的部落,比戈乌还要难打。凉烟稍稍回忆,记得这次出征邑磐,八月底去,一直到来年三月,才回京都。
日夜兼程地赶路,近一个月,到达嘉盛皇朝境内。
司靳径直将凉烟带回了帝都府邸,待掀起帘子,冬亦扶着凉烟下马车时,怔愣发现外面跪伏了一地的人。
司靳站在那里,身前半跪着两人正在汇报,身旁只站了一个身形清瘦的老伯。
凉烟打量一眼,知晓司靳离开这么久,有诸多事都等着他处理,正想退开几步不做打扰,对方却扭头朝她招了招手。
“昭青、昭晚,稍后再报。烟儿,过来,舟车劳顿过于辛苦,本王先带你去府上歇下。”
话音刚落,半跪着汇报的两人便霎时噤声,齐刷刷扭头去瞧凉烟。
而站在司靳身旁的老伯也望了过来,同样神色震惊。
凉烟略不自在地行过去,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好震惊的,正想着,那老伯就解了她的疑惑。
老伯头发半白,面颊略凹陷,不苟言笑时显得肃冷,在凉烟行至司靳跟前时,他笑起来,眉毛轻抖:“小九向来以事为主,还是第一次见他以人为重,看来姑娘在小九心里,格外特殊。”
司靳瞧见凉烟在寒风里瑟索,径直拉起她的手用温热的手掌包裹住。
凉烟先是微怔,随即挑眉怒喝:“云九!”抬手想抽回,纹丝不动。
“不想本王将你裹进怀里进府的话,就老实下来。”
司靳握紧凉烟的手,同时还朝旁的人吩咐:“用外衣遮挡寒风。”
霎时两排人跟在身侧,脱下身上外衣撑开,在周遭严实地围挡一圈。
凉烟:……
这种浮夸之举,是司靳一如既往的作风,她已生不出腹诽的心思。
待到了屋内,凉烟恨恨瞪过去:“松手!”
司靳依言松开:“烟儿,这位是源伯,是看着我长大的管家,有什么他都会给你安排好,本王晚些再来陪你。”
凉烟冷着脸,不愿接话。轿里有炭火,行出时冷寒格外明显,但犯得着拉她的手吗?
总说克制守礼,却常行逾越之事。
见司靳关怀备至,凉烟却冷言少语,源伯更是吃惊:“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凉烟微点头致意,面色缓和下来:“凉烟。”
源伯俯身行礼:“凉小姐赶路辛苦了,先去客房歇下,老奴来带路。”
“多谢。”
去客房的路上,凉烟咂舌,在彝城时,她便知司靳是个懂得享受之人,这府邸也随处可见奇观异景,处处透着极致的美感和奢华。
“凉小姐可以随着小九叫我源伯。”
凉烟的目光从长廊两侧冒着热气的汤池扫过,又见前方花卉盛开,蝴蝶翩飞,这府内哪还有冬的影子,心不在焉地应着声:“嗯。”
源伯也不在意,继续说下去。
“小九可算是我一手带大的,老奴是最了解他的人,也是最在意他的人,所以想冒昧问上一句,凉小姐同我家小九是什么关系?”
凉烟从问话里回过神来,去瞧身前的源伯,对方侧着半个身子,目露温和,正等着她答复。
若说没什么关系,未免太过伤人,凉烟温声答道:“是友人,云九帮过我许多。”
源伯一副失望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神色:“凉小姐,小九从不会隐藏心意,想必您应当知晓,他是喜欢您的。”
凉烟略微冷淡,只轻轻嗯了一声。
源伯轻叹口气,不再多说。
客房很大,比她在将军府里自己住的院子还要大,源伯很快安排过来几列丫鬟和护卫,又叫人送来诸多物品。
安排妥当后,俯身退下。
屋内炭火充足,很暖和,冬亦伺候着凉烟换上轻便的衣裳。
司靳过来时,天刚擦黑,丫鬟们鱼贯而入,摆上晚膳。
“数月不在,事情过多,先陪烟儿用饭吧,接下来几日,本王都抽不开身,若觉无趣,便给你请几个戏台班子来府上。”
“不用,这一月在路上,练武已有耽搁,明日起需得抓紧才是。”
司靳点头:“烟儿来此,是为了乌靳勒尔的消息,明日会有人来详细报给你。”
凉烟心头稍定:“多谢。”停顿片刻,主动问询道,“既知晓源头,疫病现今可是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