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也忽然之间不在了身边,现在能救裴璐只能是我。眼看着这只巨大的,让人恶心的蜈蚣已经要过来了,我急忙缩回了自己张开的手臂,将裴璐给拖离开了本来的地方。
蜈蚣本以为这一次能够袭击裴璐,却被我这个动作给激怒了。
裴璐其实比我大不了多少,但他平常就是个十分可靠的形象,现在忽然之间这么脆弱地躺倒在了地上,让我保护欲无尽升腾起来。今天就算是没有玄墨的帮助,我也一定要救下裴璐。
我想着,在蜈蚣下一次袭击来之前,使了吃奶的劲儿,努力将他从地上给扶了起来:“师、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现在带你走……”
话还没说完,玄墨黑着脸出现了。
我一脸无语。刚不知道去哪儿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了?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来,嫌弃地勾着裴璐的衣服领子,像是拿了一袋让人嫌弃的垃圾一样。裴璐一半的身体还落在地上,一半被玄墨给控制在空中,那场景简直是无法直视。
“不准接触别的男人。”玄墨说话的时候也带上了些许的嫌弃。
我刹那之间已经不知怎么来形容我的心情:“但他救过我很多次,现在我必须要保护他。”
玄墨的脸色更黑了,衬着他白白的头发,简直能让人不寒而栗。而奇怪的是,在这关键口,我却是一点都不害怕了。我好像心里隐隐约约就是吃定了玄墨不会和我生气,一定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一般:“你自己都说了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
“你欠了他多少次!”一瞬间,这位看上去高冷的玄墨就像是一个在闹脾气的三岁小孩,因为一颗糖而哭闹不止一样:“不管补多少次,我都替你还给他!”
“但没他我早就死了!”我忍不住吐槽道。
看着他更加黑了的脸色,我刹那之间又觉得有些好笑,不由甩了甩手。怎么忽然我也变成了一个小屁孩,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的关键难道不是应该齐心协力来对付这只让人恶心的大蜈蚣么:“玄墨,救命之恩的事情我们到时候再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想想办法怎么对付这个蜈蚣?”
“蜈蚣?”他念了几次,脸上忽然挂上了笑容。
一瞬之间,天光破云。
我呆呆地回复了一次:“对的,蜈蚣。”
我这个时候才发觉到,好像我们之间争论了这么久,早就忘记了最关键的一件事情。这个蜈蚣按照刚才的速度早应该袭击我们,但他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符一样,再也没动过。
这是……
“那我现在救了他一条命,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走了?”玄墨慢吞吞地说到,眼中充满了势在必得。
我摇摇头:“先不要说这些了……”
下一秒,我眼中那只随意就可以要了我和裴璐小命的蜈蚣就已经化为了粉末,消失不见了。而玄墨的身影也渐渐暗淡了下来,他眼光直勾勾地看着我,拉着裴璐的手也渐渐放开:“我要走了,你等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伸出手去,抓住了玄墨的手:“你,你去哪儿?”
他的身影就像是镜花水月一样,一点点碎裂而去,只留下了淡淡的,带着些许惆怅的声音:“清仪,下次不能再拒绝我了。等我回来。”
我心里没由来一阵酸涩,想要抓住他的手。
他低头,看了看我的手,反向抓住了我的手。最终,他的身影消散而去,就像是一场梦,醒了,了无痕迹。
“扑通”一声,裴璐彻底落在了地面上,也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收起了茫然,关心地看向了裴璐。
裴璐不知在和蜈蚣斗争的时候是受了多少的伤,他向来清秀干净的脸上染上了灰尘,脸颊之上更是多了几条伤痕,伤痕已经凝结,露出了让人心惊的紫色淤痕。
他身上的衣服也豁了几个口子,露出已经脏了的身躯。我看着不由心酸。我不知他伤了多少,也不知道在康宁之中隐藏了多少这样的怪物,现在重中之重就是带着裴璐安全走出去。
这次,是真的要靠我自己了。
玄墨消失了,裴璐也昏迷不醒。
我咬咬牙,将裴璐从地上扶了起来,拖着他艰难地朝着康宁的大门走去。
裴璐现在的姿势想来也是很不舒服,他闷哼了一声,让我不由地又放轻了动作。我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拖动着他走了没几步,从这儿到康宁门口,实在对我来说是太过艰难了。
而更可怕的是……
周围那些阴影里不知名的东西越来越多,似乎每一个都想要涌出来。他们想要我和裴璐的命。我吓得已经是牙齿咯咯作响,偏偏还要努力骗自己是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醒醒,师、兄你醒醒……”我一边努力拖着裴璐离开,一边轻声呼唤着,小心得控制着我和裴璐之间尽量不要接触到属于另一边的东西:“我们现在太不安全了,你醒醒,我们得快点走了。”
他似乎是终于听到了我的呼唤,无力地睁开了眼睛一下,声音中出气儿更多:“师、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儿太危险了,你快走。”
即使现在的时机不太对我都几乎要被他给逗笑了,感情这一位以为他不重要呢:“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好歹我们现在也是同一门关系。我是不会丢下你的,你呢,稍微配合点,我们争取努力快点跑出这个地方。玄墨说这儿是鬼域,太危险了,有什么都等出去了我们再慢慢说好不好?”我虽然是打着商量的语气,可就没和裴璐有商量的打算。
让我丢下他自己逃命,他想得倒是美了。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别任性。”
我气得不行,恨不得狠狠拧他两把,但又心疼他受了重伤:“我倒是想自己逃命啊。但我话就是放这儿了,你不和我一起跑,我是不会自己一个人跑路的。”
“你这又是何苦……”他叹息了一声,这次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式,不再和我拗了,一心一意地挣扎着跟我一起走。
时间已经不早了,怕是在没过个把小时就要到午夜了,我心里那点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真真切切要发生,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出康宁怕是来不及了,我想大概得找找别的办法了。
我这么想着,忽然就拖着裴璐进了某个病房里,而后安置裴璐坐下,轻声询问他:“师、兄,你之前那个拿来隐身的黄符还有么?”
裴璐吃力地从衣服里面掏出来一张符,而后催动了。只是这一次,他的脸色更白了。
我将他安置在已经废弃的病床上,轻声和他说:“我们今天出去恐怕太困难了,现在就在这个病房里想办法将就一个晚上,等天亮了再想办法。你呢,正好也趁着这个时候养养伤,你可得护着我出了这个地方。”
我半是任性,半是撒娇地说道。
裴璐想必已经是累极了,他胡乱地应了一下,而后就靠在了病床上,也不知是睡着过去了,还是昏迷过去了。
我坐在他身边,看着外面有些白惨惨的光。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午夜,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外面似乎有什么拖动的声音,沉重的,每一步都带着镣铐声,偶尔也有几声娃娃哭一样的声音,或者是格外凄厉的声音路过门口。我透过窗户,偶尔能看到几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爬过。
过了也不知是多久,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沉重又可怕的声音。
“有生人的味道。”这个声音里面含了数个声音,重叠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讨厌的味道,在哪儿……在哪儿……我闻闻……”
我紧张了起来,站在了病床之前,小心地护住了裴璐。
“今天有个道门的人来过。”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每一句话之中都带了奇怪的停顿:“还杀了守门人。”
“恩!”那个沉重的声音低沉了一下:“去找,还没逃出去!”
我的心脏快跳出来了,却还是努力地捂住嘴,站在裴璐面前。
隐身符,隐身符是一定有用的。可是这个生人的味道要怎么办?我曾经也听奶奶说过,那边的东西可以清楚地闻到活着人身上的味道。而我现在和裴璐虽然可以让这些东西看不见我们,但是……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已经开始了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