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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这太子殿下以前性子还蛮好的,是个好相处的,但自从被抓当了俘虏,再救回来性子就……
    有些扭曲易怒了。
    太子卢湛瞪完侍卫,一把摔下窗帘,瘸着腿又回到了木榻上。情绪激动平静不下来的他,越发思念林真真了,解下腰上的护身符,凑过唇去轻轻地吻。
    大约亲的是林真真亲手所绣的护身符,双唇一触碰上,一道酥麻的触感从唇瓣流到心头,一如龙吟坊厢房里贴上林真真双唇时一样。
    太久没见到他的真真了,他内心也有太多苦楚想向林真真倾述,也渴望来自林真真的贴心安慰。可眼下见不到人,只能先吻吻她赠的护身符,缓解思念。
    双眸紧紧闭上,双唇紧紧贴上,一寸寸亲过护身符上的每一个地方。
    犹如吻过林真真唇瓣的每一处。
    京城,林国公府。
    国公爷(林灼灼祖父)远在西南边陲替皇上守卫疆土,国公夫人(林灼灼祖母)放心不下老头子,这几年也一直随军住在西南。因着怒族又挑起了边界争端,国公爷军务繁忙,无瑕回京过年,国公夫人也就跟着没归京。
    二房的萧盈盈是皇家郡主,逢上大年三十这样的节日,必要携女进宫赴宴。
    是以,偌大一座林国公府,光悬挂着大红灯笼、贴着春联,外表瞧着喜庆,实则内里丁点都不热闹。
    大夫人姜氏张罗了一桌好菜,邀请三爷、三夫人一家子来大房吃了顿年夜饭。饭毕,两房人又围坐在一起唠了会嗑,总共没一个时辰就散了,各自回屋守岁去。
    林真真先头唠嗑时,便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散了,立马起身要回自个小院去。却不想,行到半途被自个娘亲追了上来:
    “真真呐,听闻苏炎过几日便要凯旋抵京了,你可不要犯傻,到时别做错了事!”
    大夫人姜氏急急叮嘱道。
    林真真一听这话就不胜烦恼,头也不回,脚步也不停,闷声往前直走。
    大夫人姜氏一见女儿这副样子,真心头疼得厉害,赶忙上前一把拽住女儿:
    “真真呐,这个节骨眼上千万别犯蠢!太子殿下以前瞧着是挺不错的,待你也好,可这皇子呐,一旦开罪了当今皇上,那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哟!”
    林真真当然晓得娘亲在暗示什么,她的太子哥哥犯下了“辱国、辱君、辱父”的大罪,眼下虽然还保留着太子殿下的名头,那是因为太子还未归京,一旦回了京进了宫,还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罚呢。
    就算暂时保住了储君之位,未来前途也是堪忧的。
    历朝历代,失去帝王宠爱的太子,有几个还能顺顺利利坐上那张龙椅?
    绝大部分都下场凄惨,丢了命的也不在少数。
    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那颗心无数遍告诉她,她爱的是太子哥哥,也只爱过太子哥哥一个。爱情是神圣的,哪能因为对方遭遇了挫折,跌入了谷底,就立马收回心不爱?
    这样背信弃义之事,她林真真做不出来。
    是以,无论娘亲说什么,林真真都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娘亲的话?”大夫人姜氏死死攥紧女儿手腕,“苏炎率大军凯旋而归,多荣耀的事,届时会有一堆少妇、姑娘去城门口迎接自家凯旋的汉子,你作为未婚妻,也必须要去!但你可不许犯傻,可不许再与太子眉来眼去的了!”
    林真真见娘亲一再教唆自己背信弃义,放弃深深爱着她的太子,烦心不已,一把甩开娘亲禁锢自己手腕的手。
    迈开双腿就冲,一直猛冲,裙摆在夜风中凌乱飞舞,头也不回地冲回了自个闺房。
    “碰”的一声,重重摔上门!
    见女儿这个态度,大夫人姜氏头痛欲裂,气得原地直跺脚:“这造的什么孽啊!死丫头,怎么就看不清局势呢!那太子殿下眼下还能跟么?”
    早不是先头那个好时候了啊!
    死丫头啊,你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呢!
    大夫人姜氏死死盯着女儿房门,真心恨不得撬开女儿脑子瞧一瞧,里头装的都是屎么?
    又气哼哼地瞪了女儿房门一眼,大夫人姜氏才身子一转,气哼哼地回自个院子去了。
    刚回到自个屋,大夫人姜氏又想起来什么,立马派了五六个粗壮婆子去女儿房门口看守,生怕太子回京后,女儿再像曾经那般翻.墙出去偷会什么太子。
    “给我看紧了,要是姑娘再不见了,本夫人就将你们集体发卖了!”大夫人姜氏发了狠话。
    那几个粗壮婆子立马应下,好好的年都不过了,火速前往二姑娘房门前守着。
    那头,林真真“砰”的一声摔上门,就背靠门板仰头哭上了,哭着哭着,发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推开木窗一看,好家伙,她娘居然派遣了六个又粗又壮实的婆子,堵在她房门口。
    林真真聪慧,岂能看不懂娘亲的用意何在?不就是防着她将来私自出门偷会太子么!
    “自己贪慕虚荣,以为我林真真也一样?”林真真用力阖上木窗,咬牙切齿,狠狠鄙视了娘亲一番,“商户女就是商户女,眼皮子里永远只有利益!”
    丁点真情都没有!
    带着对娘亲深深的鄙视,林真真倒头就睡,期待自己入了梦就能摆脱掉糟心的娘亲,能与太子哥哥相会,然后好好安慰一番正处于低谷期的太子哥哥。
    没想到,越是想入睡,越是辗转反侧睡不着,林真真直烦躁到下半夜,子时都过了,才终于入了梦……
    梦里,林灼灼嫌弃太子被抓去当了俘虏,死活要退亲,太子嫌弃林灼灼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一气之下还真退了亲。
    后来梦境一换,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林真真一身大红喜服嫁给了太子哥哥,喜床上,太子喃喃唤着她“真真,孤只爱你一个”,然后要了她,那一夜过得很是漫长漫长,太子哥哥太喜欢她的身子,一夜要了五次,次日她都没能起得来床。
    正在她躲在被窝里,羞涩回忆“新婚夜太子哥哥的威武”时,新房门突然被一口踹开,一队御林军闯了进来,将她毫不客气地从喜被里拖下地。
    “放肆,本宫可是太子妃,谁给你们的胆?胆敢如此对待本宫?”林真真摔在地上,瞪目狂叫。
    御林军非但没被吓住,还盯着她衣裳不整的身子,贪婪地上上下下游移,然后一把掐住她脖子,大笑着说:“你算哪门子太子妃?连太子殿下本人都在刚刚被废了,已经押进皇陵圈禁了!你眼下哪里还是太子妃……哈哈哈……”
    说罢,一把抱起她,丢去了押往皇陵的马车。马车上,还被侍卫长和副侍卫长轮流占了便宜。林真真哭喊打闹,不仅没人救她,反倒招来侍卫长和副侍卫长几个耳刮子,随后是更加卖力的轮流占有。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马车上,林真真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罪妇没有人权”。
    梦境一换,一年后,林真真在简陋的圈禁之地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可曾经视她如宝的卢湛一眼都没瞧孩子,还在产房外冷着声音讽刺她:“也不知生的是谁的种!”
    原来,圈禁皇陵这一年多,林真真因为绝美的容颜,也是多次被这里的侍卫长强行要过数次。
    “不管生的是谁的种,都是因为你不够有种,才会连累我至此!”刚生产完的林真真,想起这一年过的什么日子啊?简直是猪狗不如的日子,气得对卢湛大喊,“你要是有种,我向你求救时,你怎么不冲上去救我?”
    最开始,把持皇陵的好色侍卫长对她动手动脚时,她向卢湛哭诉过,卢湛却孬种一个,屁都不敢去放一个。因为他俩的一应吃食,全拿捏在侍卫长手里。
    发展到后来,侍卫长都敢当着卢湛的面,抱了林真真就去榻上滚。
    林真真每次都哭着向卢湛求救,却等不来男人丝毫的回应,事后还要被冷嘲热讽。
    梦境再次一换,六年后,卢湛因为常年居住潮湿的破房子,吃食不是馊的,就是没营养的白粥,卢湛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又喊不来太医,终于在一次风寒发作中病死了。
    而林真真自然也过不上好日子,被皇上一道圣旨,赐了“殉葬”。还不是温柔体贴的一根白绫,而是生生被大弓套住脖子,使劲一扭,活生生勒断了脖子……
    梦境结束。
    “啊……”一声惨叫。
    睡梦中的林真真猛地疼醒,惊恐地拥被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梦境里的一切都太恐怖了,林真真深深体会了一把“得罪皇上,再也没有未来”,是怎样恐怖的一件事。
    那样屈辱的生活,哪怕只是梦境,也令林真真深深胆寒。
    “不,不,我不要过那样的日子!”林真真浑身颤栗地攥紧被子,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一遍遍喃喃低语,“我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什么有情饮水饱?
    梦里的事情教会了她,一旦失去了地位,不仅爱情留不住,尊严会被践踏,最后连命都保不住。
    一生里,只剩下一个“惨”字。
    此时此刻,经历过一场漫长梦境的林真真,仿佛被上苍狠狠敲了一下头颅,一下子敲得开了窍,开始赞同娘亲的选择了——
    “前途无量的苏炎”和“再无未来可言的太子哥哥”,她要想过上荣华富贵、有尊严的好日子,只能选择苏炎。
    没有第二种选择。
    第40章
    除夕宫宴上, 美味佳肴应有尽有,戏台子上,各大舞姬轮番展现绝活, 与往年相比, 今年还新增添了杂技和魔术。
    但这些东西,丝毫也勾不起林灼灼的兴趣, 坐在席位上只觉无趣。
    “怎的了,今年缺了你爹爹, 你连除夕都提不起劲了?”萧盈盈从别桌窜门回来, 见女儿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连忙挨着女儿落座, 轻轻扶着女儿肩头问。
    林灼灼索性靠在娘亲肩头上,闷闷地道:“嗯, 想爹爹了。”
    这已经是一家三口,第二次分开过年了。
    去年除夕,她们娘俩已经从西北回了京, 爹爹因着西北战局紧张,没能回来与她们团聚。今年又少了爹爹, 当真是什么都索然无味起来。
    仔细算一算, 林灼灼自打回了京, 就没见过爹爹了, 一面都没见过。
    “娘, 河北境内的暴风雪, 什么时候才会停啊?”林灼灼讨厌死这场暴风雪了, 害得他们父女大过年的,还团聚不上。
    “听钦天监的说,今夜就能停, 明早开始放晴。若是这样的话,你爹爹后日早上,应该能抵达城门口。”萧盈盈将刚刚打探来的好消息,告知女儿。
    果然,林灼灼立马来了精神:“真的呀?”双眼里有了亮光。
    萧盈盈很认真地点头。
    然后林灼灼就盼着时间快点过,今夜和明天赶紧过去,最好一睁眼就到了后日早上。
    大约是太想见到爹爹了,鬼使神差的,林灼灼居然真的闭上了双眼,然后一睁开……
    呃,后日早上没到,但是有个惊喜的发现,宴会大厅外的暴雪,好似真的下小了点!
    京城上空的暴雪变小了,爹爹那边的暴雪应该也会随着变小吧,这让林灼灼越发瞧到了希望,有了精气神,连戏台上的舞蹈都变有趣了些。
    人呐,心里头欢喜,时间就易过,不知不觉就到了宫宴散场时。
    林灼灼欢欢喜喜挽住娘亲胳膊,母女俩有说有笑地迈出宴会大厅,穿过御花园,来到宫门口的甬道上,径直朝自家的马车行去。
    临近马车时,忽地身后有人唤了声:“盈盈。”
    林灼灼随着娘亲脚步一顿,然后反头望去,只见不远处行来一群摄政王府的人,打头的正是摄政王王和王妃。
    萧盈盈笑着上前打招呼:“表哥、表嫂,除夕好啊。”当年都是一起玩着过家家长大的,熟络得很。
    林灼灼也忙甜甜地唤:“舅舅,舅母,除夕快乐。”
    摄政王妃似乎找娘亲有事,借一步去墙边说话了,林灼灼便懂事的与摄政王府的表哥、表姐们唠唠嗑。
    “灼灼,先头见你坐在席位上不大开心,你没事吧?”摄政王府的大郡主卢玥裳,关心地询问林灼灼。
    林灼灼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就是凯旋大军还未归京,我想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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