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来皱了皱眉头,觉得儿子和他定了一个城下之盟,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耻了,可是除此之外,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琢磨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认御杰出的点子好。国库券不能流通,没有兑换前就等于一张废纸,不如把它拿出来换成现金,只要设备到手了,副食品厂就会起死回生,造成的损失很容易就能赚回来。
其实御天来哪里知道,御杰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帮他,国库券卖不出去,就筹集不到购买设备的资金,为了让副食品厂起死回生,御天来还会走上发动群众集资,救活厂子后升了官,继任者不认账,被工人上门讨要集资款的老路。
利人利己,损人利己,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为人态度,尽管御杰的思想没那么高尚,不屑于做损人利己的事情,但是并不代表他会损己利人。御天来虽然被县委任命为副食品厂的厂长,但他只是一个管理者,副食品厂并非他的私有财产,御杰又凭什么拿自己的钱填进那个无底洞。
御杰可是非常清楚前世发生的事情,那么多工人的集资款,御天来的继任者都能仗着他当县长的姐夫,能拖就拖最后不认账,一旦御杰一个人出钱买下这套设备,想要回钱比登天还难。
御杰的钱是辛辛苦苦赚来的,他可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如果御天来的继任者不认账,御杰也只能吃个哑巴亏,等待县长的小舅子良心发现。难道还敢打官司不成?要知道人家可是有县长做靠山,一旦打起官司输赢先不说,御天来这辈子可就完蛋了,得罪了县长,就请等着穿小鞋吧,想进步连门都没有。
就在御天来要答应的时候,脑子里灵光一闪,伸手给御杰来了个脖柺:“臭小子,你是不是早就打上我们厂国库券的主意了?”
御杰嘿嘿的笑着,没回到老爸的问题,其实也没办法回答,总不能说你的前世就是这个样子,我是为了避免你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才这样干的,御天来现在心里会有一点不舒服,也可能对御杰产生误解,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御天来郁闷了,当老子的被儿子摆了一道,这小子竟然设了个套让自己钻。不过又一想,御天来的心里又坦然了,好像除此之外,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御杰制定的计划又一次引起了大人们的轰动,当姬邤柳听说御杰帮他爸爸在食品机械厂订了一套小食品生产线之后,终于明白,儿子为什么要让他爸爸到高星市来过春节了。
事先一点口风也没有漏,不声不响的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虽然有一种被御杰玩弄于股掌的感觉,但姬邤柳的心里依然非常高兴,儿子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副食品厂只要能搞好,御天来就会有政绩,他的仕途就会一片光明。
“大姐啊,你们这是养了个什么儿子,”姬欣枝看着御杰制定的计划书赞不绝口:“好像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没有他不懂的。”
姬邤枝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七嘴八舌的说起了御杰的“丰功伟绩”,饶是御杰的脸皮厚,此时也觉得老脸有些发热,做这么点小事还用的着大家都来夸我吗?
当母亲的都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优秀,姬邤柳也毫不例外:“我这个儿子能耐可大了,有时候我都有些看不懂他。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每次数学考试都是全年级最后一名,自从上了六年级,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学习成绩一下子提上来不说,还不声不响的把初中课程全部自学完了,更让人惊讶的是,我和天来的藏书都被他看完了。一开始我和天来还以为他是没事翻着玩,可谁想到人家不但能够看懂还能记得住。”
除了御天来和姬邤柳,其他人都是满脸的不相信,学习好的孩子确实见过,但他们是靠刻苦努力才有了好成绩,像御杰这样,既没有人教他又不去上学,能把六年级课程学好就不错了,自学初中课程又怎么可能?更何况看过的书还能记住,这不是吹牛又是什么。
老太太站了起来,回到房间拿出了一本线装书:“我相信邤柳说的话,为了解除大家的疑惑,咱们今天就当场试验一下。”
接过线装书看了看,原来是纪晓岚所著的《阅微草堂笔记》。御杰前一世虽然看过这本书,但当时并没有记得住,很显然这次的试验还是有点难度。不过又一想,前一世也没有看过大学的机械原理和机械制图,重生后看过不也很容易记住了吗?
线装书的纸质发黄,又没有标点符号,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古老的版本,这本书一定是外公留下来的,御杰捧在手里就好像捧着一个无价之宝。
用平常的速度阅读着,看到一半的时候,司念给御杰递过来一杯茶:“小杰弟弟,先喝杯茶,看了这么多就可以了。”
司念的眼中带着戏谑,不用问也知道小表姐是在故意捣乱,这也难怪,过目不忘只是听说古人有这个本事,御杰要是有这个能耐岂不就是神人了。
“现在考试正式开始,”司念拿着书,一本正经的宣布:“你背一背第55页的内容吧。”
御杰的脑子里瞬间出现了阅微草堂笔记第55页的影像,喝了一口茶慢慢地放下了茶杯,然后清了清嗓子:“呵呵,55页是淮西杂志一。”
田佩强从女儿的手里抢去了书,一看顿时长大了嘴巴,御杰只看了这么一遍,就能记住这一页上文章的题目是什么,仅凭这一点就够了令人震撼的,难道这个世上还真有人过目不忘不成?
“余再掌乌台,每有法司会谳事,故寓直西苑之日多。借得袁氏婿数楹,榜曰槐西老屋,公余退食,辄憩息其间。距城数十里,自僚属白事外,宾客殊稀,昼长多暇,晏坐而已。旧有滦阳消夏录、如是我闻二书,为书肆所刊刻,缘是友朋聚集,多以异闻相告,因置一册于是地,遇轮直则忆而杂书之,非轮直之日则已。其不能尽忆则亦已。岁月盓寻,不觉又得四卷,孙树馨录为一帙,题曰槐西杂志……”
“好了小杰,不用再背了。”这次打断御杰的是老太太,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的手里:“你再背一下第34页。”
“呵呵,34页是卷八如是我闻二。先叔仪南公言,有王某曾某,素相善。王艳曾之妇,乘曾为盗所诬引,阴贿吏毙于狱。方营求媒妁,意忽自悔,遂辍其谋,拟为作功德解冤,既而念佛法有无未可知,乃迎曾父母妻子于家,奉养备至,如是者数年。耗其家赀之半,曾父母意不自安,欲以妇归王,王固辞,奉养益谨。又数年,曾母病,王侍汤药,衣不解带,曾母临殁曰:久蒙厚恩,来世何以为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