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最后那句“下面,请新郎新娘接吻”的主持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看起来我们的新郎有点着急了……”司仪打趣道,随着他的打趣,台下的来宾都笑了。
覃小津的眉头微不可见蹙了起来:他哪里心急了?排练的时候司仪明明交代过念完四句诗后就是接吻环节的啊!
而随着这些笑声,白荷终于回过神来,她定睛看向眼前人有些阴郁的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婚礼现场开小差了。
都怪覃小津这些天来总是要那么“无耻”地对她,让她产生了条件反射,一看到他俯过身子,她就要本能伸手去挡,并喊一句:“无耻啊!”
无耻之徒与她四目相对后,放开了她,整了整自己原本就很挺括的黑色西装。他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的尴尬一幕并不曾发生似的。
随着覃小津和白荷重新站好,司仪向着台下的观礼嘉宾们说道:“下面就是最激动人心的接吻环节了,新娘准备好了吗?”
司仪把征询的笑容给了新娘,新郎刚才已经迫不及待,就不用再征求意见了。
白荷再次懵了: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接吻环节?这个婚礼是倒叙的吗?
她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
依稀仿佛,她挽着覃小津的手臂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走进婚礼现场,前面是一男一女两个小花童在挥洒花瓣。
缤纷的花瓣在空中划出美妙的弧线后落在耀眼的红毯上,喜庆而斑斓。
在那喜庆光鲜的背景中,穿着小白纱的小姑娘回过头来,看看覃小津又看看她,脸上堆满灿烂的笑容。她的头发被卷成许多小波浪垂在肩上,一顶小皇冠在她头上反射着斑斓的光彩,与她眼里的笑容一起熠熠生辉。
紧接着,黑色小西装的男孩子也回过头来,乖巧的面容上也露出斯文的笑容……
依稀仿佛,两个孩子走上行礼台,给她和覃小津分别送上了两个戒指盒,覃小津将戒指盒中的戒指戴在她的手上,而她也将戒指盒中的戒指戴在了覃小津的左手无名指上……
白荷的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的确,那上面戴着一枚戒指,和覃小津左手无名指上的是一对情侣戒。
白荷的目光落在覃小津的左手无名指上,恍然如梦。
“看来新娘有些腼腆,那我们还是征求一下来宾们的意见吧!”司仪机智地把目光投向观礼席最前排的覃山海,“新郎爸爸,儿媳妇刚才叫您那一声‘爸’叫得亲不亲?”
白荷:“……”
竟然连“爸”都叫过了,她到底忘记了多少精彩瞬间?严重怀疑,这婚礼是她亲自参加的吗?
而覃山海被司仪一问,立即应声道:“亲!”
不怒自威,好有分量的一声:“亲!”
司仪马上欢天喜地接口:“爸爸都让新人亲了,新人赶紧亲一亲吧!”
顿时,所有观礼来宾拍掌起哄起来:“亲!亲!”
于是,行礼台上,覃小津再次挽住白荷的腰,温柔地俯身下去……
覃山海只觉激灵灵一凛,一股恶寒胆边生起。
好险!还好刚才的一幕只是自己的幻觉!
覃山海对着腆着笑脸的司仪板起面孔,低声骂了句:“恶俗!”
继而就要拂袖而去,可是他刚准备站起来,就被身旁的覃湖拉住。
覃湖在他耳边说道:“九大流派的世家领头人、代表人物,乐器界、文艺界的知名评论员,我学院你学院的领导们同事们,还有咱们覃家的亲朋好友,都在后头坐着呢,别忘了,向清还请来了媒体,你这一走,让大家心里怎么想?”
覃山海用余光瞥了眼身后,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虽然这些面孔在圈外未必为人知,然而每一张都是古筝界大名鼎鼎的面孔,说是古筝界的名片也不为过。
今晚的婚礼既是覃小津的婚礼,更是一场古筝流派的交流盛会,婚礼礼成后,将是一场古筝演奏盛会,他们覃家是婚礼的主人,更是这场古筝盛会的组织者,他作为覃家一份子,云筝第二代传人,此时离场,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台上,司仪看着咬耳朵的姐弟俩,说道:“关于两位新人能不能亲嘴这个问题,爸爸和姑姑似乎还在商量,还没有商量出结果,那我们先来问一问奶奶吧!奶奶,新郎新娘起先那两声‘奶奶’叫得亲不亲啊?”
司仪说着把话筒递往台下桑教授的方向。
今晚盛装打扮过俨然年轻了二十岁的桑教授果然中计了,她乐呵呵回答道:“亲!”
司仪哈哈大笑起来:“奶奶都说亲了,那爸爸和姑姑商量出结果了吗?姑姑,起先两位新人喊的那声‘姑姑’喊得亲不亲哪?”
“亲!”覃湖教授的笑声拉出一个婀娜多姿的小波浪,仿佛弹古筝时弹出的一个激荡的颤音。
覃山海看着自己笑得花枝乱颤的姐姐,有些无语。
这还是他那个端庄稳重的古筝艺术家大姐吗?除了父亲以外,云筝的第二张名片竟然可以笑得这么肤浅!
“既然新人的长辈们都说亲,现场嘉宾们说亲不亲啊?”司仪又把话筒递向台下的方向。
覃山海心里郁闷:他不算新人的长辈?他还没有表态呢,就被忽略不计了?
覃山海的小委屈被全场一大波声浪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