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正谈论其间,一个小二送来一坛酒,上面有封泥,坛子上贴一个红纸,题“沧州金酒”。小二将酒坛摆放桌子上,往酒壶当中灌满,又为俩人的酒盅斟满,转身离开了。徐央拿起酒盅,说道:“庆祝我们从牢狱之中死里逃生,干一盅。”
马子晨也拿起酒盅,说道:“祝我们从坏人手中能够幸存而生,干杯。”说完,一口而饮。
徐央拿起酒壶为对方斟酒,马子晨连忙夺来,示意自己来斟酒。徐央笑呵呵的坐下,也不跟对方争夺。马子晨看着眼前的酒坛有西瓜大小,顿时也判断出值多少银子了,泪流满面的说道:“我们贫苦人家一年的生活费用只需十两银子,而这坛酒却是值上十两银子。相当于我们一年的生计,真是太奢侈了。”正说之时,菜品一一上来。
徐央点了点头,明白对方心中有诸般的苦衷,从怀中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对方,说道:“这钱财都乃是意外横财,取之于民,应再还之于民。你将这银票收下,好将来遇见一个清官之时,再含冤昭雪,为你和你娘子洗脱清白之冤。”
马子晨将酒盅的酒喝下,本要拒绝对方,但是想到自己已经一穷二白,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若是没有钱财铺路,谁肯为自己打官司呀?马子晨又喜又惊,哆哆嗦嗦的收下银票,朝着对方感谢云云。
马子晨将手中的酒盅斟满,一口喝了,站起身,看到四周的墙壁题写一首首的诗词歌赋,顿时诗兴大发。看到墙角一个桌几上有笔墨纸砚,顿时走上前,将狼毫笔添饱墨,来至一处墙边,挥洒起来。
徐央看到对方用笔写着什么,走上前,只见墙上写着一首诗,念道:“最难城市有山林,况复筵前丝竹音。对酒当歌豪士气,及时行乐古人心。红裙声似莺喉转,绿野痕随草色深。宇内浮生均是寄,寄园烟景好招寻。”当徐央念完之后,马子晨又接着念了起来,然后将笔撩下,回到酒桌上。当徐央也要回去之时,猛然发现楼梯之下有两个人朝着自己张望。
徐央念完马子晨在酒楼上题的诗,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楼梯口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朝着自己打量,不禁停下脚步,朝着俩人看去。只见俩人个头一高一矮,一瘦一胖,身着粗制布衣,肩挎褡裢,敞开着胸膛,露出一胸的黑毛。正要细看俩人之时,只见俩人一溜烟就下楼了。徐央只是迷迷糊糊的记得那个矮胖个子的人左眼有一个刀疤,正要下去寻个究竟的时候,旁边的马子晨说道:“徐兄,快来喝酒啊!”
徐央听到马子晨叫自己过去,边走边想:“难道我的一些底细被发现了?还是我身藏银票的事情已经被俩人看到了。”
“徐兄,你想什么事情啊?怎么如此的魂不守舍?”马子晨看到对方慢悠悠的坐下,问道。
徐央想到那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对自己图谋不轨,但是又不可将此事说给马子晨知道,否则对方又要问东问西,提心吊胆的了。徐央将酒盅的酒喝完,夹着菜,然后跟对方东拉西扯的闲聊起来。俩人自然也都饿的是前胸贴后背了,故而一顿大扫,顿时就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一扫而光了。
等俩人吃饱喝足之后,徐央付了十五两银子,吓得马子晨张大了嘴巴,不解这区区的一顿饭怎么就会花上了这么多的钱?那小二再三的算了算,确认无误。马子晨看到自己喝得那个沧州金酒,估计两口要一两的银子,十分的心疼,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个酒十分的难得,非常的美妙,但是这可是在喝钱啊!马子晨看到那个小二要将酒坛抱走,大声的制止对方,然后从对方的怀中夺来。那小二朝着穷酸秀才狠狠的瞪了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马子晨抱着空空如也的酒坛,闻着其中飘散的酒香,依旧很陶醉。徐央看到对方陶醉于其中,笑道:“若是你喜欢,我再买一坛送给你也无妨。”
马子晨听到对方又要买这么贵重的酒了,连忙摆手制止,说道:“今天吃了这么丰盛的佳肴,恍如做梦一般的了,就不要再破费了。况且,无功不受禄,你送了我二百两的银子,我还不知道这么感谢你好才是呀!”
“兄台客气了。酒逢知己千杯少,送你区区二百两银子算什么。”徐央说道。
马子晨站起身,拱手行礼,说道:“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娘子、母亲、恩师之外,就要属徐兄对我最照顾了。我无以为报,唯有在将来出头之日,再来报道徐兄了。对了徐兄,你若是不嫌弃,倒不如在我的寒舍当中小住几日,否则,你的银子我也不要了。”说之时,从怀中拿出两张银票。
“好,好。我去就是了,这个银票你要好好的收下。”徐央说道。
马子晨看到对方肯去自己家中了,喜上眉梢,继而又悲伤的说道:“我在牢狱之中被关押了两个月之久,想必我母亲也非常的为我担忧。”
徐央想想也是,说道:“要不我们现在就启程回你家吧!你家距离这儿有多远啊?”
“距离我村还需要走半日的路程。现在正是下午,估计等我们到达家中已经是晚上了吧!”马子晨点头说道。说毕,俩人相继走下楼。
当二人相继走下楼之后,小二连忙朝着俩人嬉笑连篇,说以后常来等客套话。
马子晨想着年迈的母亲在家中苦盼自己,顿时泪如雨下,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城门口走。徐央看到对方走步如飞的样子,说道:“你难道要空手回去不成?而我也是第一次去你的家中,说什么也要带点礼物不是。”
于是,马子晨在徐央的拉扯之下,在附近的商铺转悠了一圈儿,买了一匹做衣服的布,还有各种点心、肉食等物。由于马子晨虽然身上有二百两的银票,但是这银票都是整张,一时半刻破不开,故而钱自然都是徐央来付了。徐央在转悠的途中,时刻留意着附近是否有人跟踪自己,但是依旧没有发现形迹可疑之人,更没有发现那两个一矮一胖的人。
俩人买好事物,走出南城门,踏往去安宁村的途中。
当两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至一个三岔路口之时,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正要继续赶路之时,就看到三岔路口有一个买茶水的摊位。徐央看到反正天色也晚了,倒不如在这儿休息片刻,然后赶路不迟。马子晨想想也是,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
徐央看到这个摊位是一个简单的草棚搭建,一边的空地上摆放数张的桌凳,唯有三三两两的客商居民就坐。等徐央和马子晨两人选一个桌子坐下后,周围这些人或许看到天色晚了,恐城门关闭或者恐误了行程,于是草草的吃吃喝喝,就相继四散而去了。徐央朝着草棚看去,只见一老一少两人忙碌着,问道:“老板,这儿有什么吃的吗。。。。。。”
“老板,我这儿有两个黄毛丫头,你给开个价,收了去吧!”徐央刚问完,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自己的问话。
徐央朝着那人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只见那人一身的横肉,穿着粗布短衫短裤,光脚赤足,丑陋的脸庞,一脸的麻子,左右两手拉扯两根绳子,而绳子的一头各拴着一个女孩儿。这人来至草棚不远的地方,而后从草棚中出来那位老者。这老者走到两个女孩儿面前,用手将两个女孩儿头抬起,又在两女孩儿身上一番抚摸着什么,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那拉扯两女孩儿的人看到对方摇头不语,狠狠的跺下脚,说道:“那你开个价就是了。”
那老者又仔细的朝着两女孩儿打量一番,撇着嘴,不屑一顾的说道:“二两银子就收下,否则就离开吧!”
“二两银子?你开什么玩笑?我买这两个丫头就花了八两银子。你再看看这两个丫头,并没有饿的皮包骨头。这样好了,我吃点亏,七两银子怎么样?”那拉扯女孩儿的人说道。
那老者看了看俩女孩儿呆若木鸡般,又朝着拉扯女孩儿的人看了看,说道:“太贵了,太贵了。现在兵荒马乱,流离失所的人特别多,卖人口的又不止你一个人。我用六两银子都可以再买四个人,你爱卖不卖,不卖就走,别耽误我做买卖。”说之时,就要朝着徐央两人走来。而草棚中的那个年青人则是像没有看到徐央二人一般,依旧忙着手中的事情。
“你等等啊!有事好商量啊!六两银子这么样?”那人贩说道。说毕,依旧没有看到老者回头,又说道:“算了,算了,五两给你。我们可是老交情了,这可是市场最低的了。”依旧没有看到那个老者回头,大喊道:“你难道要我倾家荡产不成?四两银子,你要是再不买,我真的就要走了。你心里应该清楚,这四两银子真的已经买不到这样的好丫头了。”
声音刚落,那老者回头了,徐徐的来至人贩身旁,从对方手中接过绳子,然后将两个女孩儿绑在了一个木桩上,回到草棚。没过多久,那老者又出来了,掂量一番手中的银子,将银子给了那个人贩子。那人贩子接过银子,也是仔细的掂量一番,咧着大嘴一笑,将银子装在怀中,又掏出了两张死契(永远的奴隶)。
就在那个老者要朝着徐央这儿来之时,那个人贩连忙从草棚底下一个木箱当中偷走几块烧饼,嘻嘻哈哈的跑远了。那老者看到对方偷走了自己的烧瓶,大怒,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朝着那个人贩子扔了过去。只听得“哎呀”两声,而后那个人贩子抱头鼠窜,溜得没影了。
老者骂骂咧咧的来至徐央和马子晨两人面前,问道:“客官,我们这儿只有茶水和烧饼。不过,你们今日来的正是时候,我这儿倒是有上好的精肉。”
徐央看到这个老者年龄在五十岁左右,一脸的皱纹,走起路来左腿有点跛。徐央正要点对方所说的精肉之时,旁边的马子晨推了一下自己,抢先说道:“只给我们来两碗茶和十个烧饼就是了,其他的就不要了。”
“客官慢等,一会儿送来。”那老者说完离开了。
徐央看到马子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树桩上绑着的两个女孩儿,不断的叹气摇头,正要问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忽然看到北边来了一矮一高的两人。这俩人相继坐在距离徐央和马子晨两人不远的地方,先是朝着徐央两人贼眉眼笑的看一眼,朝草棚喊道:“这儿都有什么吃的啊?”
那老者正准备给徐央两人送烧饼,不成想又有客人送门来了,连忙一瘸一拐的跑来,说道:“客官,我们这儿现在就只有茶水可买了。刚才那边的两位客人刚把最后十个烧饼给买走了,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
一高一矮两人听到徐央两人已经将所有的东西给买了,猛地朝着桌子拍一下,弹起身,那矮个子的人嚷道:“真是岂有此理。光吃茶水我们怎么有力气干活啊?”
老者看到俩人动怒了,指着草棚下绑着的两女,陪笑道:“两位客官息怒。我们刚有精肉送来,两位客官是否食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