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冬亲完后就迷迷瞪瞪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被轻微刺痛疼醒的,睁开眼看见满面白色,鼻尖全是消毒水的气味, 侧看,护士小姐姐正低头给她扎针, 而周起寒站在不远处, 目色不移地盯着那尖尖的针孔。
所以她是到医院了?
容冬手指动了动, 护士感觉到, 抬头看,“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她张张嘴, 声音哑得不行。护士小姐姐问,“头还疼不疼?”
比之前好多了,但还有点疼, 容冬点点头, 视线越过护士落到周起寒身上,他专心盯着被扎得地方, 察觉到她在看他,稍稍抬眼看向容冬。
周起寒耳垂还透着红。
护士简单说了几句她的情况, 扎好针,调好速度,端起医用托盘出了去。
容冬稍微动手就能感到疼,索性不动了, 乖乖躺在二丫床上, 晕乎乎的脑袋尚有丝丝清明。就在不久前,她仿佛吃了熊心豹子胆抱着周起寒亲他耳垂,还咬了, 公然调戏啊,他没当场把自己扔掉真是谢天谢地。
别说,感觉还不错。
虽然冰凉凉的,但很软乎。
容冬转了转视线看向他的耳垂,红红的,是害羞呢还是害羞呢,她暗自猜测。
周起寒看她,说:“我通知了容总,他很快赶来。”
“啊?你跟我爸爸说了?”容冬一瞬间失望来袭,“所以,他来了你就走吗?”
“嗯。”周起寒点头,“你好好休息。”
“哦。”容冬没了心力,恹恹的转头看向窗外,“打着针我是好好休息不了了。”
周起寒没说话,循着她的视线朝外看了眼,转身既走,容冬反应快,喊了声,得到的是他挺拔的背影。她彻底懵圈,盯着门的方向百思不解。
不是,你说好等容振青来,怎么说走就走,男人你有点不讲武德了哦。
容冬头更疼了,摸摸索索在枕侧看到自己的手提包,摸出手机,许惜尔发了几条消息,还有容振青的未接电话。她看着上方亮眼的灯光,吸吸鼻子,指腹摁了摁,拨通容振青的号码,那头嘟几声,很快被接通。
“喂,容容啊,你怎么样?”容振青那头挺吵,还能听见舒缓钢琴声。
“你过来了吗?”容冬问。
容振青刚要出门,被容如拉住,非让他听新学的钢琴曲,怎么也不放他走。
“没,爸爸马上过来。”容振青回。
都说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容冬听着这承诺的话,差点哭出来,虽然容振青出轨了,但对她确实不错,这些年来吃穿用度,作为父亲的责任一样不落。挂断电话,她握着手机默默看着天花板,期盼他快出现。
没过多久,容振青电话再次打来。
容冬秒接,“喂,到了吗?”她刚才没问这是哪家医院,难道离家很近?
容振青那头支支吾吾半天,问她,“容容,你感觉怎么样,刚才你妹妹突然从楼梯上摔了,人没什么事,就是哭着闹着要我陪,你也知道你文英阿姨这几天出差去了外地,我这……要不你让周总多陪陪你?”
“我知道了。”容冬挂断电话。
她算是明白,这个世上,除了自己,对谁都不要有期望,容振青是,周起寒也是。
都是大猪蹄子!
容冬憋了半天的泪珠没忍住,反手拉高被子蒙住脸,闷闷的被窝里泣音加大。
她不想哭,可忍不住。
周起寒进来时就看到床上的人缩成一团,安静的环境里哭泣声明显,他把手里东西放下,对着那团犯了难。生病了有什么好哭的,这么矫情。
“喂。”周起寒推推。
容冬沉浸在自己的三百六十五度哭音里,压根没听见他带有烦躁的嗓音。
“容小姐。”周起寒喊了声,怕她给自己闷坏,拽住被子一角向下拉。
容冬感觉到拉力,黑暗里眨了眨眼。
周起寒手发力,把被子拽下些,看到她发红的双眼,正发懵的看着他。
“你,你不是走了吗?”容冬眼睛眨得飞快,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她抬手想碰他,但抬错了手,针在肉里扎了扎,疼得她泪水盈盈。
“会疼!你没走!”
“嗯。”
哈哈,他没走!
容冬满血复活,容振青不来?没事,她有周起寒就够了,“我还以为。”
周起寒没那么坏,“我给你买了粥。”
他指向病床旁的柜子,容冬看过去,白色塑料袋满当当的,好像不止是粥。
周起寒侧身对着她,冷白的手指解开袋口,拿出里面的东西,揭开盖子。
小米粥香气飘出。
容冬烧得闻不出什么味,也没什么胃口,但看到那软软白白的小米粥,还是感动到爆炸。接触他快一个月了,慢慢从他冷冰冰的外表下发现隐藏的属性,比方说亲一下会耳垂红,又或者会细心的照顾病人。
这会,周起寒用勺子搅拌小米粥,让发烫的粥变温些。他离得近,镜片都起了雾。
容冬目光追着他,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别看了,起来喝粥。”周起寒头不偏不倚,语气一如既往的凉凉,容冬是吃不下的,“周总,你是不是没照顾过人,生病的人是吃不下东西的。”
“是吗?”周起寒不以为意。
“对啊,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哪里能吃得下。”容冬趴在二丫床上动也不动,“我记得我之前生病发烧,整整三天啥都吃不进去,然后瘦了四斤!”
“所以,你不吃?”周起寒放下勺子,斜睨她,“我特意买的你不吃。”
“……吃吧。”
容冬还真不好拒绝。
周起寒语气太真了,好像她拒绝就不对,容冬缓缓坐起身子,看着他架起小桌,然后把温的小米粥放在上面。她看着冒着香气的小米粥,肚子在咕咕叫,但丝毫食欲也没有,“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小米粥。”
周起寒:“……”
容冬抬眸,看他,“稍微有点吃不下。”
周起寒其实不会照顾人,他不知道生病了吃不下东西,明明他就吃得下。
不过,她的神情也不像骗他。
周起寒道,“行。那你饿了再吃。”
他抬起手腕看时间,距离他给容振青打电话已经过了半小时,再磨叽也该到了。
容冬见他看时间,以为他要走了,“周总,你可说好了,等我爸来了再走。”
但他不知道,容振青不来了。
“知道。”
容冬眯眼笑,手里的勺子不停搅拌粥,眼睛却是不离他的,她很喜欢盯着他看,用那种毫不掩饰的目光。周起寒也不管她了,找了沙发坐下,长腿曲起,掏出口袋里震了几声的手机,是好友顾宁西打来的电话。
他起身,避开容冬。
顾宁西那边吵得很,估计是在酒吧,“喂,周少爷,您今晚还过来不?”
本来吧他们约得时间是七点,这都快九点了人没影不说,连个屁都不放。
周起寒向后看,容冬傻乎乎的握着勺子看她,孤零零的,实在不好抛下她。他离得更远了,电话放在耳边,低声道,“不去了。明晚过去。”
“嗯?真不来了。”那厢顾宁西惊讶了,“不应该啊,你是不是遇上事了。”
周起寒揉揉眉心,“算是。”
顾宁西当他是工作上的事,叨咕几句,在周起寒不耐的轻啧声里声声投降,正要挂电话,护士推门进来,问了容冬的话。周起寒来不及挂断,顾宁西炸了,“你怎么好好的跑医院去了,身体不舒服,还是他?”
“不是。”周起寒否定。
护士是来换水的,他不跟顾宁西废话,“就这样,挂了。”结束了通话。
顾宁西挠挠头,给他发信息。
周起寒手机响一声,他低头点开看:【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药不能停。】
他黑着脸摁灭手机。
护士换完水出去了,容冬顺着那滴滴答答的滴液管看向周起寒,很不理解为什么接完电话后脸黑了。她勺子下的粥已经冷得差不多,吃进去也没意思,索性拨到一边,“周总,你晚上吃了吗?”
周起寒的确没顾上吃,他送人来医院后人就晕得差不多,挂号检查就够他忙的,还要通知她的家人,末了还要去买粥,哦,买了还一口不吃。
他也不知道操得什么心。
见他不说话,容冬默认他没吃,把粥朝他推推,“要是不介意的话就——”
“介意。”周起寒直言。
容冬话梗在喉咙,唇色白了白,“那你饿不饿,饿的话我帮你点外卖。”
“不用了。容总很快就到。”
说到这,容冬心虚低头,“要不你还是吃点吧。”
周起寒无言看她,乌黑软发凌乱,睫毛在暖灯下投下一片阴影,她整个乖乖巧巧地看着舒心。他若无其事移开眼,转而望向吊瓶,滴速不快,估摸还有一个小时才能结束,他耗不起,思索片刻,周起寒摁亮手机。
容冬的方向能看到他手机屏幕,眼看他指尖点在了通话记录上,她眼疾手快的摁住,软手搭在他手背上,急切道,“别别别,我来给他打。”
手和手之间有温差,容冬手暖暖的,覆盖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淡淡的血管都被焐热。
周起寒手颤了颤,快速收手。
容冬觉着这人跟古代大小姐一样,碰个手反应大得很,她又不是故意的。
周起寒后退一步。
容冬:“……”
我怕是狼。
她嘴唇动动,“不劳烦你,我来问。”
容冬装模作样的点到微信界面找容振青,慢吞吞的,还看了条许惜尔发的信息,继续往下滑时,冷不丁地手腕被人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