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居然遇上了让人非常无奈的自然灾害。
春雪。
小冰河时代的气温偏低,明明草木都已经开始抽青,可一场大雪突然降临关中,军中不少人感染风寒,后队更是有不少人发烧,严重影响了辎重运送。
还好刘禅之前准备的大量自热军粮还能发挥巨大的作用,前军的士兵听说后方军粮供给不上,只能吃方便面、罐头、自热军粮、巧克力之类的东西,各个高风亮节地表示他们饿一顿不要紧,千万别让后方的运送军粮的百姓太受苦。
民夫大量生病,这一路上因为春雪影响泥泞难行,汉军众多火炮运送非常艰难,这让刘禅非常头疼。
进攻洛阳这样的坚城,没有火炮总是有点心虚,
毕竟是中原的根基所在,城坚池深,总不会跟历史上的我一样被人杀到家门口就直接降了吧?
“贼人有可能会用什么阴招,众卿要格外小心。”
刘禅感觉现在有点被马谡附体的意思,他已经反复强调让大家小心又小心,但又不好意思打击大家的积极性,这让他每天都很纠结。
刚刚投降的侍中陈矫很好的扮演了带路党的角色——
曹仁都死了,洛阳城里那些人要么逃跑要么就是投降,陈矫也懒得拿捏什么大魏纯臣的气度。
而且陈矫本姓刘,虽然不是汉室宗亲,但多少也有点缘分,他还想在大汉光复之后继续发光发热。
这一路上,他积极招揽魏军各地的守军投降,唯一让他遗憾的是,曹仁的儿子曹泰跑的飞快,已经消失不见了。
“太子,要是日后抓住曹泰,还请太子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
陈矫多年前就跟随曹仁一起战斗,真的把曹泰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曹仁殉国而死,陈矫总觉得有点对不起故人,而更让他感觉有点不对劲的是曹泰的动向。
眼看父亲战死,曹泰居然没有率军拼命来救,反而跟随数万鲜卑兵一起撤退,此人还有大好前途,要是跟随鲜卑去了草原,以后跟大汉为敌,成了汉奸,这可是大大不妙了。
曹泰在历史上唯一的战绩就是被吴军吊打,然后坑死了常雕,此人就算跟随鲜卑一起行动估计也不会对大汉造成什么像样的威胁,唯一让刘禅感觉到有点不舒服的是,直到现在汉军都没有发下田豫的踪迹。
田豫是确定跟随鲜卑抵达了渑池,这点有陈矫的口供。
但之后他既没有随曹仁出现在战场上,也没有随曹宇、轲比能会和在一起,整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当然刘禅并不是害怕田豫,大魏之前也没有给田豫太高的待遇,不至于让田豫为他效死,
只是父亲对田豫评价颇高,他没有跟随父亲,父亲还一直深表遗憾,
要是他莫名其妙死在乱军之中,只怕父亲会更加伤心。
这一路进军以来,当年的老友已经死的七七八八,
如果能还能留下几个跟父亲见面,想必父亲一定会非常开心。
“季弼以为,我父是何等人物?”
想起父亲当年的种种,刘禅突然想听听曹魏一方对父亲的评价。
陈矫沉默片刻,嚅嗫道:
“臣不敢臧否陛下,只听当年元龙说,陛下乃生平所见第一英雄豪杰。
当年元龙没能与陛下共扶汉室,一直深以为憾,
想必田豫、徐庶等人也是一般念头,只是多年从贼,如今大汉重兴,他们没有尺寸之功,定然深以为憾,臣以为田国让、徐元直等人现在一定谋划着为大汉打开洛阳,能做什么……就不是臣能猜得到的了。”
比起“昊天上帝”强大的本领,刘禅猛然发现,这些愿意为大汉的事业奋战不屈,为理想奔波一生的人才是他不断奋战,最后夺取天下的最关键力量。
马上就能扫平曹魏,希望这些叔伯能安然无恙,
如果可以,刘禅希望能给他们一起拍张照片,以后挂在大汉的宗庙中做个纪念。
他正想着,外面有人通传说有徐庶的使者求见,只是这个使者身上带了不少武器,手上提着一根短矛就算了,身上还带着短刀和毒药。
他强行闯门,被邓铜捉住,他自报家门说是徐庶的使者,可让他放下兵器,他也只是扔掉了手上的短矛。
被搜出身上还有利刃后,邓铜直接将他打翻绑好,管他什么使者,总不能让他携带武器来到太子的面前。
韩龙听说所谓的使者居然暗藏武器,也是一脸阴沉。
他知道当年曹魏向陇右派出了不止一股刺客,
只是刘禅的身边防守严密,刘禅又从不单独出门,那些刺客也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会儿他也尽职尽责,强迫刘禅在防刺背心外面又穿了一身软甲,叫士兵准备好木盾保护,确认就算用火药也没法第一时间对刘禅造成杀伤,他才同意那个使者上前。
“徐元直的使者啊……”
看《三国演义》的时候,刘禅对立面风度翩翩的徐庶颇有好感,他希望能多接到一些关于徐庶的好消息。
使者被推搡着送上来,他倒是直接猜出了刘禅的身份,顺势跪在刘禅面前,哽咽道:
“可是太子当面?”
“正是刘禅。”刘禅和颜悦色地道。
邓铜注意到,这个使者进帐门的时候韩龙就面色一震,喃喃地张开嘴,显然是遇见了认识的人。
韩龙当年认识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曹魏的刺客,
邓铜捏住手上的钢刀,紧紧盯着那人,就等他有什么动作就直接一刀劈下去!
哼,我邓铜察言观色的能力不是吹的,一个眼神我就知道该怎么做。
“太子,元直先生被刘晔暗算所擒,
现在刘晔伙同匈奴,正在城中布置巫蛊,准备发动伤寒,还请太子早做准备啊!”
什么东西?
刘禅一时没有听明白。
刘晔居然把徐庶给绑了,还伙同匈奴人准备发动巫蛊?
这不是开玩笑的吧?
他好歹也是汉室宗亲,不至于吧?
“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不等那个使者回答,韩龙已经带着哭腔大喊道:“太子,此人便是家父啊!”
“啊?!”
韩虓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邓铜全副精力都盯在他的身上,见韩虓抬头,立刻把钢刀高高举起。
“好你个狗娘养的,我早就看穿你不怀好意,吃俺一刀!”
“大哥啊,”还好丁立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邓铜,“你没听见韩护卫说话吗?这位是韩护卫的父亲啊。”
“放屁,韩护卫不是说他全家都死了吗?这是又从哪里出来的。”
丁立:“大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片刻之前,韩虓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此处见到自己的独子。
片刻之前,韩龙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此处见到自己的生父。
天下大乱已经进入了第四十年,人们已经见惯了父亲失去儿子,儿子失去家人。
离别多,重逢少,绝大多数人都会被战争和之后的疫病带走,少数能活下来的也会因为通讯和路途的关系再也不会见面。
特别是韩虓和韩龙这样靠着刀剑生活的父子。
韩虓刚刚进入帐门的时候,韩龙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还以为是见到了一个跟父亲长得相像的人。
直到听见父亲熟悉的声音,他才终于确定——这就是之前被派出去执行暗杀任务,一直没有回来的父亲!
“阿父!”
一贯沉着的韩龙再也忍耐不住,飞扑过去,
韩虓呆呆地反应不得,直到那个少年一头撞在自己怀中,撞得自己肋骨生疼,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孩儿……你,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你还,你还活着啊!”
韩虓当年去执行必死的任务,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回洛阳,这才听说自己的儿子也被派去执行刺杀任务,而夫人因为遭受抓寡妇的小吏威胁被迫自尽。
韩龙不过是刘禅的护卫,自然籍籍无名,这么久的时间,韩虓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仍然好好的活在世上。
韩龙也不知道原来父亲尚在人世。
父子二人相拥而泣,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看的刘禅也忍不住一个劲地流眼泪。
重逢的场面实在是太感人了,刘禅也许久不见父亲母亲,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攻破洛阳,再一统天下,将母亲接回身边了。
咳,我记得我刚开始带兵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现在怎么都要我劝大家冷静了。
“咳咳,有劳韩叔父讲讲洛阳城中现在的情况。”
韩虓这才发现自己失态,
他没想到儿子在汉军中居然混的这么好,刘禅都要因此称自己一声,他先冷静地说了句不敢当,随即开始讲述刘晔的种种安排。
听到蛊咒之事不是开玩笑,刘禅也大皱眉头。
“匈奴的蛊咒非常厉害,当年我军也深受其害,”陈矫皱眉道,“若是太子不弃,我愿意进城说服刘晔来降,放弃蛊咒,也许……”
刘禅想想若是刘晔真要采用这种灭绝人性的手段,真得好好做做准备。
虽然不知道匈奴的毒蛊具体是什么,但肯定脱离不了传染病的框架。
汉军就算百战百胜,对付传染病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还是没什么好办法,也只能把种种预防措施抓紧强调一遍,从现在就开始预防为主。
他肃然点头:
“那是最好,烦请季弼抓紧赶赴洛阳,告诉刘子扬,他好歹也是大汉宗亲,若是用这种丧尽天良的手段,他日我一定把他抓到高祖陵前斩首!”
陈矫昂然道:
“烦请太子稍后,臣定不辱使命。”
“不能稍后了!”
诸葛乔一脸阴沉,快步进入帐中:
“禀太子,伪朝内讧,司马懿和陈群率军将伪帝堵在了首阳山上,
现在陛下已经进军伊阙,就等太子去会师了!”
“这么快!”
刘禅倒是不担心刘备军的进攻问题,
但刘备军肯定不知道匈奴毒蛊的问题,
若是不经意间中招……
“速速进军。”刘禅当机立断,“不等了,我亲自率领昊天军前进。
其余兵马,听从……魏文长将军调遣,不得有误。”
昊天军的兵力才五百多人,之前一直是由句扶率领的特殊部队,
现在刘禅居然要亲自率领他们出战。
不过,刘禅第一次出兵的时候,率领的也是昊天军的前身。
现在太子终于要重新率领这些英雄了!
魏延之前一直在神游,没想到太子居然会点自己名。
他很茫然地指着自己,颇为惊奇的道:
“我?”
“当然是你!”刘禅大步上前,攥紧魏延的手掌,“文长将军,孤能信任你吗?”
魏延顿感热血上涌,高呼道:
“请太子放心,魏延一定收敛脾气,绝不让大军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