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钧没有回答,去墙角看了下电闸,又拨两下开关。
应该是停电了。
“怕黑?”程钧问。
“是的。”沈凝紧跟着他,两人坐在沙发上,距离不超过五十厘米。
程钧揉着太阳穴,想给孙立强打电话问一下是怎么回事。
却因为不舒服,犯了懒。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沈凝把手机盖在身边,也学着程钧靠在沙发背上。
静默的气氛,只能听见客厅钟表针走动的声音。
莫名让她觉得有些怪异。
沈凝伸手摸了摸后颈,担心惊扰到身边人,说话也是小小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电。”
隔了很久。
程钧开口,嗓音喑哑:“市区有电,应该停不了太久。”
“好。”
又陷入沉默。
自从程冉住进来,沈凝的作息就恢复了正常,十点左右就准备入睡。
她放空了会,脑子变得混混沌沌,眼皮开始打架,头一歪一歪的,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子撞到身边人的肩膀。
同样发困的程钧,立马清醒了。
沈凝保持着这个姿势,停几秒才察觉到不对劲,眼珠滴溜溜打转。
意识到头确实靠在程钧肩上,沈凝立刻坐直,双手撑着膝盖,目视前方不敢去看程钧的表情。
如果不是腿有些发麻,她一定会起身弯腰道歉。
现下,她只能带着歉意说了句,“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沈凝。”
在黑夜里的听觉,灵敏地捕捉到了声音里饱含的磁性。
沈凝有些愣神,记忆里程钧很少会直接叫她名字。
“啊,”她语气变得仓促起来,“怎、怎么了?”
程钧淡淡道:“你知道我刚刚什么感觉吗?”
刚刚?躺在他肩膀那一刻吗?
沈凝不作声,却悄悄用食指按住了手机的闪光灯,怕被人看到开始发烫的脸。
指肚因盖住光源,微微发热。
沈凝不自在地伸舌头舔着微微发干的双唇,双手攥紧了睡衣。停几秒,才佯装从容地慢吞吞回:“什么感觉。”
程钧仍靠在沙发上,歪头看她一眼,问:“你知道实心球吧。”
毫无逻辑的问题,让沈凝有些懵。
她思索了会,组织下语言,语气带着不确定,“知道,初中学业考试和高中阶段…学校招生考试,体育科目要考的那一项吗?”
“嗯,你的头就像实心球,”程钧进一步阐明,“刚刚那瞬间,我以为是实心球砸了我一下。”
沈凝要说的话被堵回去,红唇微张着,眼睫扑闪几下。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脸颊和耳朵的温度在急剧攀升。
“程先生!”
沈凝几乎是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双手紧攥着小拳头。
“我,我!”
没了遮盖,手机照出的灯在黑夜里显得越发肆无忌惮,让人能够近距离地观察彼此的一举一动。
对上程钧那双此刻含笑的双眼。
狭长的桃花眼,眼角向上翘着。
微醉的迷离,半阖的双眼,有着平日里从没见过的几分轻佻。
沈凝的脑袋有一瞬的空白,本就结巴的话语,下文更是被瞬间遗忘。
随后她镇静下来,小拳头舒展开,背手在身后,低头嘀咕着问了句:“我要去接水,你要吗?”
“要。”
随着话逸出的,是一声钻人耳的轻笑。
他一定是喝醉了。
沈凝接水时候这样想着。
像是特意照顾沈凝怕黑似的,手机在沈凝重新坐回沙发那一刻,自动关机了。
失去了唯一的光源,睁开眼,也是乌漆墨黑的一片。
耳朵变得极为灵敏。
喝水时吞咽的声音,带着喉结滚动的声音,直直钻入沈凝耳中。
她不露痕迹的,往左挪了点位置,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呼吸随着拉远的距离,似乎变得顺畅不少。
杯底与茶几轻撞的声音。
沈凝敛了眉眼,刻意放轻呼吸,心跳却有加速的趋势。
这是第一次,与程钧单独相处时,会如此紧张。
沈凝想随便扯些话来说,好打破这令人心乱的寂静。
她灵机一动,“这里真的太容易下雪了,等过两天要再清扫一次。”
程钧淡淡地“嗯”了声。
沈凝接着问:“春天是不是快来了?”
“要再等等,”程钧扯了下领带,又喝口水,“一个月吧。”
沈凝“哦”了声,不自觉地跟着端起杯子,也喝了口水,神经稍稍放松,在想着春天的事情。
只可惜这里春天不会开花。
情绪低落之后,是带着希冀的语气:“我想在院子里种些花,还想有一两颗桂花树!”
程钧无声弯了下唇,在黑幕之中也能想象出说这话时,她眸中闪烁着的亮光。
他此刻挺愿意陪小姑娘聊会天,接话往下说:“桂花树,因为香气大?”
“也不全是,”沈凝托腮,像是在遐想,“一两颗的话,香气也不至于太浓郁。到时候十月份一开花,可以在院子里搭个秋千,而且还能做我最爱吃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