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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堂日记补录》,同治七年十二月下云:初十日阅《夷坚志》毕,文敏喜记科举小吉凶,宋时科目之蔽已深,士大夫役志于此,可想见也。案谭君所语甚有见识。大抵中国士人之陋习多起源于科目,观于韩愈可知唐时已然,至今乃历千余年,益积重而难返矣。看近代人笔记,所举之人必称官衔,所记之事多是谈休咎因果,而归结于科名之得失,热中之态可掬,终乃至于戒牛肉惜字纸,以求冥佑,卑鄙已甚,真足为人心世道之害也。凡笔记如能无此数者,便已足取,虽是谈酒色财气,作市井语,亦总尚胜一筹耳。余尝谓读书人笥中不妨有淫书,但案头不可有《阴骘文》,《棘闱夺命录》一类善书,盖好色尚是人情,只须戒邪淫便是合法,若归依道士教,已止去白莲教一间,无以愈于吃菜事魔人矣。孔子论人事只讲仁恕,正是儒家的本色,孟子说义,便已渐近法家了,老庄觉得仁恕也济不得事,凡事想到底自都不免消极。总之古来圣人何尝说及那些怪语,而后来士人津津乐道,此正是儒之道士化,盖历汉唐宋明而遂完成,其源流不自外来,其影响亦不及于外国,与女人缠足的历史很有点相像,此一节亦甚可注意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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