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于归皱眉看向曹浦:“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不该这么冒险。”
“冒险?你跟厉王在一起就不冒险了?”
曹浦面无表情,“当年你是怎么说的,又是怎么拿话劝着我帮你的送了你那条命的,你舍了你自己才压住了厉王困住了韩家旧臣,时过境迁你难道忘记了他的身份不成?”
“你居然答应跟他成亲,你是疯了不成?”
谢于归听他提起以前的事情,脸色也是冷了下来,抿着唇沉着眼看着他。
曹浦半分不退,就那么直瞪瞪的看她,两人之间一时剑拔弩张。
隗九祥总觉得气氛不对,伸手撞了他一胳膊:“老曹,你干什么呢,殿下这么做自然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他说完后又朝着谢于归道,
“殿下,您别跟老曹一般见识,他就是知道您回来了一时间太过激动,而且也担心您的安危,是我强求着一定要来见见您的。”
“您放心,等从这里出去之后,我立刻就离开京城,绝不会让人发现我的……”
谢于归听着隗九祥的话,见曹浦沉着眼憋着气看着她,眸子里盛满了恼怒之色,而他哪怕就那么站着时,一条腿也是虚悬着不曾用力挨地。
曹浦的这条腿是为救她瘸的,她脸上厉色褪去之后,忍不住道:“显荣。”
曹浦脸皮抖了抖。
谢于归低声道:“我知道你恼我,可有些事情今到了这地步就容不得我拒绝。”
“我不知道人死之后还能回来,更不曾想过三年前并非绝路,否则我当时也不会那般决绝断了所有后路,也不会让事情变得只有这如今这一条路可走。”
曹浦眼中染着怒气:“不是只有这一条路的,你明知道……”
“我知道!”
谢于归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断然开口,“可你也该明白,当年我没做的事情,如今我也依旧不会做。”
“显荣,你该知道我的。”
曹浦像是被她话气笑,愤声道:“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当年为着夺权什么事情没做过,为什么偏偏到了他这里你就不肯?”
谢于归紧抿着唇没说话。
曹浦紧紧咬牙,瞪着她时又气又怒,可见她一脸不容置疑却又莫可奈何,他们彼此都知道如今这局面最好的路是什么,就连三年前她本也能选别的路走,可她宁肯送自己去死,也不愿意动韩恕。
她宁肯拿着自己的命去赌韩恕的誓言,那么果决狠辣的一个人,却去赌那一份不靠谱的情谊,却从来都没想过,万一她赔上了性命依旧还是赌输了怎么办?
曹浦瞪了半晌,眼睛微红的一屁股坐在椅子气声道:“你们情谊甚笃,是我枉做小人,反正要真是闹出什么事情,丢的是你自己的小命!”
谢于归见他气恼极了的模样,却知道他妥协了,她眼里染上丝笑:“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
曹浦重重哼了一声。
两人一个在气,一个在笑,原本紧张的气氛却是和缓了下来。
隗九祥站在一旁只觉得冷汗都浸了一背了,生怕两人翻了脸,此时见两人像是讲和了,这才松了口气。
“殿下,您是怎么回来的?”
谢于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死后醒来时就已经这样了。”
隗九祥追问:“那陛下封了你这公主之位,是知道了您的身份了?如今都还有谁知道?”
谢于归说道:“上次在皇陵你们走后,我们便紧跟着遇袭,逼不得已之下我动用了以前埋藏在那边的机关,阿颉也是那次才知道我身份。”
“他想要让我回宫,只是我不愿意,他才封了我这公主的位置,至于身份,除了厉王府的几个人,还有宫里阿颉跟冯唤以及太后,也就只有胡辛当初机缘巧合知道了。”
谢于归抬头看向隗九祥,
“我原本不打算跟以前的人相认,就是怕再牵扯出当初的事情来横生波折,如今你们既然知道了,便也止于你们这里,其他人不要再告诉了。”
当年跟随她的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后来设局填了性命之后,留下的那些人大多也都散于各地。
三年过去,他们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昭帝看在他们曾助他们的份上各有赏赐,而她走前也安排好了这些人的退路,足以让他们后半生都富足安宁,这也是他们跟随她多年应得的报酬。
谢于归不想再去打扰他们,也不愿意再让这些人舍弃安稳重来京城。
隗九祥知道谢于归的意思,忍不住道:“可是您一个人在京城,身边总要留几个得用的人……”
谢于归说道:“胡辛在京城,显荣也在,若无事他们二人已经足够。”
如果真有事,就算将当初那些人全部齐聚京城,也根本做不了什么。
如今的她不是当初那个权倾朝野的长公主,而韩恕也不是当初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影子。
这京中里里外外都有鹰卫的人,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谁来也无用,倒不如就让他们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生活。
谢于归看向曹浦:“显荣,你会帮我吧?”
曹浦冷哼道:“我管你去死。”
谢于归却自动忽略了恶语,笑眯眯的道:“看,有显荣在,放心吧。”
隗九祥:“……”
他怎么瞧着有老曹在他才不安心?
谢于归看了眼外间的天色,对着两人说道:“你们放心,虽说我如今不比以前,可也不是谁都能揉搓得了的,我会小心应付的。”
“这别庄里还有旁人,你们别多久留,老九,等出去后就赶紧带着谢鹏他们离开京城回南宕去,往后若有事寻我可以通信,不要再来京城了。”
谢鹏就是那天跟着隗九祥一起入皇陵祭拜的人。
隗九祥见到主子安好就已经心满意足,他原本还想等到主子大婚后再离开,可如今想着他过往身份,也知道自己留在京城会给主子惹来麻烦。
隗九祥点头道:“好。”
谢于归看着曹浦:“你替我送送老九他们。”
曹浦哼了声,到底没拒绝。
谢于归扬唇:“等回京之后我找机会去看你,我还惦记着你埋在书斋后院的那些梨花酿呢。”
“回去我就砸了酒坛子。”
曹浦嘴硬,脸上却是缓和了些。
他瞧着依旧恼怒,却到底接下了这差事,“你就安心等着嫁人吧,老九他们我会安排妥当。”
“谢鹏之前在皇陵被人追捕的时候伤了腿,乔开也受了重伤伤了肺腑。”
“老九没离开除了想要见见你,也是碍着他们的伤势,我将他们安顿在妥帖的地方,等谢鹏和乔开伤好一些,我就安排他们跟着南下的商队一起尽快离开。”
谢于归对曹浦还是放心的,点点头道:“让他们少在外露面,厉王府这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查当年的事情。”
曹浦听到厉王就脸色不大好,忍不住还是讽了一句:“你都答应嫁他了,他还不得色令智昏,哪有功夫追究?”
“……曹显荣!”
谢于归黑着脸瞪他一眼,本来还理亏心虚,这会儿说开了却是半点都没了,抓着手边的东西就扔了过去,“你嘴这么毒,难怪娶不上媳妇!”
曹浦心中泛酸,却冷哼:“想嫁给老子的人满京城都是,只是老子看不上眼。”
“我呸!”谢于归啐了一口,“你使劲吹!”
曹浦哼道:“你别不信,赶明儿老子就去娶一个回来。”
谢于归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能娶个回来,我给你出聘礼!”
曹浦看她眉眼鲜活的样子侧开眼:“你记着,回头我就领着媳妇儿去找你!”
……
曹浦两人也没久留,厉王还在这里,虽说隗九祥当年的身份比花吉他们要更为隐秘,可也不是没有人见过他,最好还是不要跟他们打照面的好。
两人跟谢于归说了几句话后,就直接转身离开。
从房中出来时,隗九祥就瞧见站在门前的阿来,想起之前在皇陵里被这小丫头抓着腰带举起来砸墙上的惨状,他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殿下从哪儿找来这么个蛮牛……”
那力气真的是大的吓人。
他忍不住多瞧了一眼,阿来察觉到他目光就瞪了过来,圆乎乎的脸上一双杏眼黑白分明,鼻尖微翘,歪着脑袋时那鼻尖上方一点的小痣显得格外可爱。
隗九祥神情一顿,猛的仔细去瞧阿来。
阿来只觉得这人眼神怪怪的,不高兴的瞪他,然后扭头就朝着屋里走去。
隗九祥下意识想追,被曹浦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她……”
隗九祥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有人过来。
季三通奉了韩恕的命过来找谢于归的,谁知道刚才在远处时就看到这两人紧盯着他家阿来不放,他皱眉过来就将曹浦认了出来,忍不住道:“曹浦?”
“季大人。”
曹浦也没有被人抓包的紧张,只淡声回了一句,一旁隗九祥却是微垂着头。
季三通朝着隗九祥看去,见他脸上格外的眼生,不由多看了一眼。
曹浦不着痕迹的侧身走了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开口说道:“我前几日得知殿下回来的事情,特意过来见见旧主。”
他并没多言,而是坦然朝着季三通拱拱手,
“人已经见了,殿下也十分安稳,我书斋那边还有别的事情不能久留,别庄这边还要劳烦季大人多护着殿下一些,我先回京了。”
季三通也没多想,点点头:“你放心,有王爷在,自然会护着你家主子。”
听到厉王,曹浦脸色就一沉,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而是拱拱手后就领着隗九祥离开。
季三通自然看到曹浦变色,心中明白他怕是还在气王爷当初让他下狱的事情,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忍不住瞧了隗九祥背影一眼,见他微弓着身子走在曹浦之后,有些纳闷。
这人他以前倒是没有见过,可是能被曹浦领到这里来,应该是长公主府里的人吧?
而且他之前看着阿来那眼神……
季三通眯了眯眼,见两人已经转过抄手游廊没了踪影,他这才转身朝着谢于归房中走去,而谢于归见到他时心中一跳,像是随意开口:“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早过来?”
季三通笑道:“我跟曹浦可不一样,他来时也没见招呼,要不是在门前遇见了,怕还不知道他来过了。”
第195章 花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