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粥,顾念慢慢觉得有了些力气,也不想躺了,她在活人墓里躺的可够久了,出了墓,之所以瘫软无力,全部是因为饿的缘故,吃饱了自然能够站得起来。
顾念缓缓起身,慢慢走到房门口,正倚着门框喘口气的时候,院子外面进来两个各挑了一担柴的大小伙子,看到顾念,两个人都像白日见了鬼似地惊叫一声:
“阿念,你、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见了鬼了吧?”
顾念看看那俩小伙子,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个子稍高一点、瘦得象根柴禾的那个叫做顾田,是她的大哥。个子稍矮一些的,脸色发青的叫做顾米,是她的二哥。
两个哥哥,一个18岁,一个17岁,正是小伙子青春勃发的年纪,两个人却因为常年的饥饿,显得脸色蜡黄、萎靡,身材也过度瘦削。
顾念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对他们道:“大哥,二哥,我被从活人墓放出来了。”
“什么?阿念,你没死?”
这时,顾米扔下柴禾担子,赶紧跑到顾念跟前,摸摸她的手,又捏捏她的脸,确定都是温热的,真的不是见了鬼,他不由得眼眶都红了,拉着妹妹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顾田把柴禾支在墙边,走到顾念身边,眼眶也是红红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和阿米不想看到你墓砖被封上,就上山砍柴,没想到你竟然活着出来了!”
顾豆喂完了猪,从猪圈里出来看到两个哥哥围着姐姐哭,他的眼眶也红了,便一五一十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阿念,是真的吗?你真的有亩产千斤的粮种?”顾米不由疑惑地问道。
“如果没有,那可是犯了众怒,欺骗了村民,下场会比进活人墓更惨的!”顾田担心地道。
这时顾豆在边上插了一句:“那是自然,村长和族长放话了,如果姐姐交不出粮食种子,就要把我们两个沉塘了。”
一听这话,顾米忽然猛地就往屋里窜去,就在众人不知道他做什么的时候,不一会儿,就见顾米拿出一个打着满满补丁的包袱,包袱里似乎裹着什么东西,鼓鼓的。
然后,顾米把包袱背到背上,一手伸过去拉着顾念道:
“阿念,小豆子,趁着大家没反应过来,咱们走,逃进虎头山里。我已经在开始学打猎了,山里还有野果,怎么也能活下去!”
顾念一听,二哥这是要让自己逃亡啊!顾念生性冷清,这仨兄弟满心满意地为她打算,她冷清的心里也不由地一热,道:
“二哥,我不能逃,我要是逃走了,咱家在村子里就彻底抬不起头来了。”
“没什么比命更重要的!阿念,上一次是你快没气了,不得已把你送进活人墓,我们也没办法。但现在你是活生生的,我怎么能看着他们把你们沉塘了!”
顾田也跟着点头道:“要走一起走,人多力量大。在这个村子里呆着也没前途,不然放手一博。”
顾念镇定地道:“哥,别担心,我真的有亩产千斤的粮种,就在虎头山上。是我往日去山里采野菜的时候发现的。
放心吧,等我明天身子再爽利些,就上虎头山,把那些种子带回来。”
顾米见妹妹把握十足的样子,不由被她说服了,道:“真有粮种就不怕你们会被沉塘了。你一定不能骗我们。”
顾念看着憨憨的二哥,心里感觉到一股暖意,这个家虽然母亲过世了,父亲有点不太靠谱,但是这兄弟仨都还是挺护着她的。
就在这当口,一个长得挺壮实的小伙子,穿着葛麻短褂,脖子上搭着一条汗巾,一手拿了一块粗陶大碗,一手提着一吊肉快步走进了院子。
看到顾念,小伙子眼睛一亮,道:“阿念,我刚从山上打猎回来,听我娘说你被从活人墓里救出来了!你命真大,大家都以为你那时候只有一口气,肯定活不了了。
阿念,这是我叫我娘熬的粥,你几天都没吃饭了,赶紧吃了吧,补补身子。
还有这些肉也给你。我今天正好猎到一头野猪崽,算你有口福,吃了肉,就有力气了。”
“虎哥,你太阔气了。”顾豆边说,边不由用力咽了下口水。
粗陶大碗里,是一碗白生生的大米粥,没有一根的野菜,而且煮得很稠,一看就是份量足的大米熬的。那条野猪肉,虽然还是生的,却透出一股诱人的肉香。
顾念藉着原主的记忆,赶紧道谢道:“虎哥,太让你破费了。族长和村长爷爷已经给我们送了米面,我刚吃了粥,这些你带回去吧!”
在岗头村里,一碗米粥的分量有多重,只有岗头村的人心里清楚。
平时他们都是八九成的野菜,再加上几粒米熬一锅粥,就是一天三餐的伙食了,像这么粘稠的大米粥,只有家里的长辈过生日或者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偶尔奢侈一把。
孙黑虎爽朗地一笑,把粗陶大碗放在他们家院墙上,道:“你们就别和我客气了,什么时候学会客气这一套了?”
这小伙子叫做孙黑虎,长得十分的结实健壮,是村里唯一的猎户孙敢的儿子,从小就和父亲上山打猎,所以家境比村里大多数人都富裕。
因为打猎,时不时就能吃上肉,所以个子长得也比村里大多数人健壮结实,可以说,这个村子里的高富帅就是孙黑虎了。
村里适龄的姑娘,不知道多少人芳心暗许,恨不得能嫁给孙黑虎。
但是孙黑虎别看长个了,情智方面却有些不开窍,对姑娘们送来的秋天的菠菜,都不屑一顾,没有放在心上,却唯独和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顾念交好。
不过在他心里,顾念也就是个妹妹,倒也没有男女之间的想法,然而他和顾念走得近,却给顾念招来了无妄之灾。
顾念看到他,猛然就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