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手颤颤巍巍,苏家老祖用力拉住了尹星阑的手。
“浅语多年前就已经亡故,属于她的那颗宝石已经暗了多时。而澜音的,你看它明明还亮着。她一定还没有死!”
“星阑,你救救她!救救你的姨母!”
尹星阑摩挲那颗发亮的宝石,略显青涩的面容不动声色。在昏暗摇晃的九曲莲花灯灯光照耀下,显得晦暗不明,不可捉摸。
苏家老祖见着这样的少年,也不由的心生怯意。他松开了手,颓然道:
“我一生所愿也不过是妻儿美满,岁月静好,却没想到居然会发生那些事情。如果这辈子还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上云守山!”
这话一出,子车晖也是大吃了一惊。
南屿苏家能够崛起,可完全靠着那次奇遇。否则凭着苏家老祖原本那平平的资质,又如何能够挣下这偌大的基业?
现在他居然说宁可不要这场奇遇,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苏家老祖苦笑了一声:“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靠自己一点一滴努力得来。任何靠捷径得到的成就,都是浮萍无根、丰墙峭址。”
子车晖忙追问:“那日,您老到底在云守山中遇到了什么?!”
苏家老祖闻言,迷离灰眸看了子车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
“当年我上云守山,大概也是你这般的年纪。那是多好的青春年少,却变成了一场永远不会醒的噩梦……”
云轻轻从尹星阑的怀中探出了小脑袋,粉色的小耳朵竖的高高的。
原来,那年还是小少年的苏家老祖上了云守山中,的确遇到了一位高人。
那高人自诩自己为掌管天下灵植、一年之春的青帝。
青帝告诉他,可以让他那平平无奇的资质,变得惊世绝伦。而他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留在这里陪他百年。
“陪……陪青帝百年?!”子车晖瞪大了双眼,“那这百年来,一直在外将苏家发展成如此富庶的,又是何人呢?”
这话一出,他突然转过头去看向了此时被藤蔓缠绕的严丝合缝的那个纸人。
“难道……是他?!”
“吼——”纸人面目狰狞,即使在桎梏之中,还是拼了老命发出了一声怒吼。
“当然……是老夫!”
“若不是有老夫,就凭你一个乡野小子,如何能将这苏家发展至此!这都是老夫的功劳!”
纸人拼命挣扎,声嘶力竭的叫嚣,口水四溅,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云轻轻被吓了一跳,悄悄的把小脑袋缩进了尹星阑的怀里。
尹星阑抬手一扬。
“啪——”
一张金精符直接封住了纸人的嘴巴。
“唔唔唔!”
纸人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尹星阑:“您老继续。”
苏家老祖看着少年精致苍白的面容,大有欣慰之色。
若是当年,他能有少年半分能力,也不会沦落到如此的下场。
“那时,我鬼迷心窍,便答应了那所谓青帝的要求……”
之后,他便被生生的改造了资质,由原本普通的地级木灵根、中级根骨,一下子转化成了天赋极高的天极木灵根、佳极根骨!
他的平淡无奇紫英草共生体,也变成了意味生命生生不息的缠枝牡丹。
在这改造之中,少年的苏家老祖虽然也经受住了无边的痛苦,但是,他一想到从此以后,他便可以扬名立万,站在菩提大陆修真界的顶端,那这些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当他改造完成之后,他以为便可以离开云守山,却发现那“青帝”突然取了伽蓝木、木精符、还有一点黑水,做出了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
少年的苏家老祖大吃一惊,连声追问。
“青帝”却笑道:“你要赔本帝君百年,这外边的事情自然要交由别人去做。以后,他就是你。”
“不!这怎么可以!?”少年苏家老祖慌乱摇头,“我家虽不是什么宗门仙家,但我家中自有父母兄弟,如何可以让一个外人代替我?!”
听到此话,原本还笑容可掬的“青帝”突然就变了脸色。
“那便容不得你了。”
话音刚落,突然就从雪山之中窜出了无数的缠枝牡丹,一下子就将他整个桎梏了起来。
而后,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他被投入到了一个漆黑的大墓之中。
在那里,无声、无光、无嗅,只有铺天盖地的缠枝牡丹。
他的身上、每一寸血肉里,都被探进了藤蔓的枝丫。
他用他的生命,滋养着每一根枝丫,无时无刻,永不停歇!
“天哪!”子车晖听完了来龙去脉只觉得毛骨悚然,“那若是苏家老祖从一开始就被禁锢在这大墓之中,那、那之后的浅语仙子、澜音仙子……难道……都是那纸人的孩子?!那尹少主也是……?!”
“唔唔唔!”纸人闻言又一阵挣扎。
尹星阑:“闭嘴。”
纸人立时便被藤蔓缠绕的皮开肉绽、生不如死。
“呵呵呵……那当然不是。”苏家老祖苦笑了起来,他指着纸人道,“从外表看起来,他真的与我一般无二。我变成什么样子,他也会一般的成长。”
在这百年痛苦而荒诞的岁月里,苏家老祖一边被当做缠枝藤蔓的养料,一边被迫修炼,生生的从少年变成了老者,修为也从炼气期变成了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