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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冉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相反的,节目录制结束那一天的电话,她便知道先前的事情会在近期有个了断。也就是说,这次任务的凶险程度只会比之前更甚。
    她没料到廉晟会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离开,在此番场景的衬托下,最后的那一抹笑倒像是真的在做告别。
    这样的想法占据脑海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想,朝他跑了过去。
    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廉晟下意识地想要回眸,然而还未有所动作,后背的衣襟突然被紧紧攥住,硬生生地拽住了他的步伐。
    “等一下,我就说几句话。”
    自身后响起的声音含着浅浅的呼吸声,焦急而又无助。
    廉晟没动,就这样任凭她抓着自己的衣服,默认了她的请求。
    “廉晟。”
    黎冉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知道守护国家与边疆是你的义务和使命;我知道家国面前不应拘泥于儿女情长;我知道——”
    “你先属于国家,而后才属于我。”
    她顿了顿,低眸不敢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小白说我善解人意,说我不矫情不造作。但如果可以,我只想自私。”
    脑海里突的浮现许久前黎谦隔着电话,那段自豪却又温柔的话语:
    “男孩,要么穿着校服志在四方;要么穿上医装救死扶伤;要么穿上西装运筹帷幄;要么穿上军装镇守一方!”
    她敛了敛眸,琥珀棕的眼里顿时蕴满了泪水。眼前在顷刻间漫上雾水,变得模糊不清:
    “我的心胸可能就是那么狭隘,比起放任我的男孩去镇守一方,我只想把他束缚在身边,我只想让他活着。”
    仅此而已,一个简单的要求。
    “可是我知道不能...我不能这样。”
    黎冉向前走了一步,鼻尖蹭到他的制服,贪婪地感受着属于他的每一寸气息。他的身上,有一股清冽的味道,让人闻着就觉得干净和心安。
    须臾,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涌上眼眶的温热,哑声道:
    “所以廉晟,你看我这么懂事,早点回来好吗?”
    因为她知道,每一次放手,都有可能是永别。
    廉晟眼睑轻颤,心软地想要回头看看她,却被黎冉先一步制止。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还掺着几分认真的紧张:“别...别回头!你回头的话我会更加松不了手,求你了,别...”
    她话还没说完,廉晟剑眉一拧,果断强硬地转身。
    手中的衣襟轻而易举地被扯走,没了可以依靠的存在,黎冉下意识地抬眸看向眼前人。
    然而只是短短的一秒钟,她短暂地触及那双黝黑又满是心疼的双眼。下一刻,帽檐被猛地压低,连带着脑袋都随着随即而来的力道顺势低下。
    顷刻间,眼前压下一片阴影。因着周围光线昏暗的夜色,视线范围内顿时陷入了无声的黑暗。
    黎冉眨了眨眼睛,随着一次低头,蕴在眼眶内本就耐不住的泪水猝不及防地滴落在地,“啪嗒”一声,在地面晕出一个圆圈。
    下眼睑湿哒哒的,和沾了水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相碰,能感受到的只有冰冷和湿漉。
    廉晟:“冉冉,对不起。”
    头顶,男人低沉的嗓音说着最不靠谱的话,刺得她心尖一痛。
    她不知道他是在道歉自己数次的离开,还是在道歉自己无法完成她的请求。
    如果是前者,她不在乎。可如果是后者,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廉晟虚握了握垂落在身侧的手,心底深处是没有尽头的悲哀和无奈。
    他说不出“等我回来”的字眼,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明明是任何一户普通家庭间都会有的日常用语。
    可在他们之间,在他这里,却成了不敢轻易奢求的渴望。
    帽子被向上掀起的时候,眼前覆上了一片温热。黎冉的视线内一片昏暗,只偶有光线从指缝间渗了进来,鲜少落在她的眼睛里。
    廉晟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吻了上来。
    唇瓣被吻住,带着温柔却又缠绵的色彩,在这夜色中不断扩散。
    黎冉慢慢地阖上双眼,他的动作越是轻柔,不舍的情绪蔓延得越是彻底。
    被松开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眨了眨双眼,细长的睫毛不偏不倚地扫过廉晟柔软的掌心。
    手心酥痒的同时连带着心尖也像是被羽毛拂过那般,勾人心弦,让他将将敛起的情绪再度不受控制。
    廉晟的眼底一暗,掌心再次传来痒意之时,他突然撤去了覆在女生眼上的左手,转而托住她的脸颊一侧,蓦地抬起。
    方方喘了一口气的黎冉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又重新覆了上来。双眼失去了手掌的遮挡,迸发的光线令她不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微睁的眼眸,视线所及之处,是蕴着泪水模糊不清的一张脸。他的眉眼被眼眶的温热虚化,紧闭的双眸眼尾极其狭长,看不清神色的时候显得十分孤冷。
    “唔。”黎冉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一昧地去承受。压制的渴望失去了克制的字眼,只剩下猖狂和索求的本能。
    比起黎冉,廉晟更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此刻。过往出任务时的洒脱和无谓已经荡然无存,每一次披上这身军装负重前行之际,他挂念的只有放在心上的女孩。
    “啪——”
    帽子失了重心,最终还是落在了地面上。没了帽子的束缚,他吻得愈发霸道不加收敛。
    耳边有直升飞机螺旋桨呼啸的声响,黎冉的睫毛轻颤,心里已经猜到了即将到来的分别。
    果不其然,唇上一凉,她被拥入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男人抱着她的力道似是想把她揉入骨血,贴着她耳边的呼吸声低吟而沉重。
    声音越来越清楚,廉晟眸光一凛,不假思索地撩开她的长发,在她的锁骨上轻轻一咬。
    坚硬的牙齿磕着她的锁骨,虽力道不重,但多多少少还是有强烈的痛感。
    黎冉“嘶”的吃痛一声,眉眼落满不解,“你干嘛咬我...”
    廉晟没着急回答,而是俯身沉默地替她捡起掉落在地的帽子,干脆利落地扣在她的脑袋上。
    就着这个姿势,他敛眸几近抵着手背,薄唇一张一合,那温柔的解释一字不落地随风飘入女生的耳中。
    黎冉攥着他的衣袖,眼眶通红,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那句话的触动。
    蓦地,落在眼前的阴影尽数撤去,原本被挡去的光线在顷刻间铺在了她的身上。指尖的军绿迷彩随着光线的覆盖悄无声息地溜走,没有一点告别的征兆。
    她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再次抬眸的时候,男人挺拔的背影已经模糊不清。不是距离的遥远,而是水雾的肆意弥漫,错失了他离去的身影。
    黎冉一抽一抽地哭着,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突破牢笼的禁锢,不值钱地往下掉。眼尾的绯红落在白皙的脸颊上愈发令人心疼。明明周围没有一个人,可她还是伸手捂着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那个瘦削的身影在路灯下渐渐蹲了下来,被刻意压低的哭声下,她自始至终一直凝眸盯着远处,仿佛在倔强地不肯暴露脆弱。
    她后悔了。
    分别时害怕不舍加剧而不敢看他,等真的离开却后悔自己如果方才仔细地看看他就好了。
    有人言:车站有两个地方最感人,入口和出口。一个是不想让你走,一个是等你回来。
    她想,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不喜欢。
    不想让你走的不舍和难过,等你回来时的牵挂和思念。前前后后,她体会的都是孑然一生的寂寥和孤独。
    身边人潮汹涌,等待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她孤身一人望着入口亦或是出口,却可能会永远等不到她的男孩。
    只要一想到这点,酸涩涌上鼻尖的同时弥漫在她的胸腔内,不知不觉夺走了她的笑容。
    黎冉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锁骨,光滑的肌肤上此刻还能摸出那凹凸不平的咬痕,方才那带着霸道又缱绻的暧昧之举现在想起来仍然烫得她耳朵发红。
    夏日夜晚的凉风拂过脸颊,将她散落在身侧的长发尽数吹起。风也温柔,它说了许多,终于将那空荡荡的胸腔注入了一点暖意。
    不久之前,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平淡地解释着自己的“杰作”,明明是暗藏粉红色的旖旎气氛,他却说得认真又虔诚,一字一句,咬字极其清晰:
    “心脏,在锁骨下方约10厘米的位置。”
    “痛在这里,心,就不会有机会痛了。”
    第75章 七十五叶扁舟   我的名字:中国军人……
    chapter75
    7月3日, 凌晨三点。
    五泉山西南处落脚点,夜晚的风声呼啸,猖狂地吹着茂密的树木和灌木丛。树叶交织在一起的摩挲声婆娑作响, 给了这寂静的夜奏出一段不太和谐的奏鸣曲。
    昼夜温差的影响下,风也带了明显的凉意。原本站在树木一侧的男人穿了件不合时宜的黑色风衣, 迎风招展,将那瘦削挺拔的身影衬得几分孤傲。
    月色下, 男人微敛眼眸, 金色的短发下一双蓝色的眼睛泛着幽冷的光, 细细琢磨着远方的空地。
    奇杰拉说的交易时间和地点不会有一点偏差,为此他还特地寻求奇杰拉护他此次安全。
    然而那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却十分强硬地拒绝了他。
    面对庞大的金额报酬,一向对金钱来者不拒的奇杰拉在最后关头竟是选择退出这场交易。
    还记得他质问缘由的时候, 男人不紧不慢地摘下搁在鼻梁上的有色眼镜。没了镜片遮挡,他双眸微垂,几近透明的义眼在灯光下泛着阴冷令人后怕的神情。
    “埃文斯先生,我这人做生意也有原则。我的任务自始至终只有帮助你和吕方书上校完成交易,至于参与最终的交易, 我没那个兴趣。”
    拐杖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凝眸淡然地看了他一眼,
    “我已经得罪过中国军人一次, 第一次或许能给予重创, 但绝不会有第二次。”
    詹姆斯不动声色地挑眉,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挑衅的话语,“先生不是要杀了那个中国军人替自己的手下报仇吗?就这么放弃做逃兵了?”
    “埃文斯先生。”
    奇杰拉漫不经心地端起面前的茶杯, 淡绿色的液体上只飘着一片茶叶。
    他笑了一下,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徐徐道,“做我们这一行, 说到底都是和金钱打交道,人情世故在金钱利益面前一文不值。我混迹多年,混到这个位置,你觉得那点情谊在我这值几分钱?”
    他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茶,茶水的苦涩稍稍令他拧了下眉。但是苦涩过后残留在口中的却是极淡的清香,
    “孰重孰轻,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杀掉那个中国军人只是我借着阿诺之死想要报多年之前的仇,父债子偿,奈何没有得逞。”
    他冷笑一声,“不过这也不是过不去的坎,成功之人自然要有广阔的心怀,有舍有得。比起为了取一条命担上我多年的隐忍所得的成就,我选择退让。”
    詹姆斯也随之勾了勾唇,面上虽是从容,可话语已经带上了反话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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