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燃从很早之前就一直惦记着这个牛奶味,绝不可能认错, 这就是江成意身上独有的味道。
他愣了好一会儿,原本还有些浮躁的心情慢慢安静了下去,抬起眼,望向依旧紧闭着的卧室门。
借着昏暗的壁灯,隐约可见客厅挂钟上的时间,才早上五点半。
薛燃虽睡不着,却不介意再沉浸在江成意的味道中多休息片刻,于是复又躺下了,侧过身,视线始终望向门边的位置,眯眯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盯得太过认真,惊醒了屋内的人,没一会儿,门把手忽而转了下。
薛燃一愣,昨晚当着江成意的面腻腻歪歪的羞耻感突然涌上心头,他心口跳得飞快,在人打开门的下一秒、紧张地下意识又闭上了眼装睡。
脚步声很轻,似乎是站在门边顿了会儿,才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薛燃一动不动,尽量控制自己伪装得像一点。
所幸灯光昏暗,并不能看得清楚,对方也只是站在旁边,轻声啧一声,然后抬起手,动作幅度极轻地把落在地面上的被子拉起了,往上拎了拎,又站了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等人的脚步声走进了卫生间,薛燃才松了口气,眯开眼。
他垂眼,看一眼身上的被子,慢慢摸了下,才抬起头。
卫生间里的灯光昏黄,水声模糊,从磨砂的雾面玻璃中隐隐透出些模糊的人影来。
江成意还未清醒,困倦地闭着眼刷牙,差点睡着的时候,电动牙刷到时自动停止了才忽而又被惊醒。
他手一顿,皱起眉,慢吞吞地拿出牙刷来,漱了口。
三四月份的凌晨,冷意依旧清晰,江成意鞠着凉水洗了脸,瞬间就清醒透了。
他打了个寒颤,动作利落地收拾完,出了门,一抬头,正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
薛燃大概是酒意散尽了,看着他的目光里带了些细微的复杂,只对上一瞬的眼神,很快就移开视线。
江成意停了下,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接了杯温开水:“柜子右下方的格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品。”
半晌,薛燃才嗯一声,慢吞吞地推开被子,站起身。
他的睡相虽然安静不闹腾,但奈何身上的衬衣西裤金贵,只这么合身睡了一晚上,就有些皱了,更何况还带着未散的酒味。
薛燃自己似乎也注意到了,微微拧起眉,似乎有些烦躁。
江成意没说话,端着玻璃杯转身回了房间,随便挑了一身衣服出来,丢给他,才继续靠在门框边喝水,语气漠然:“你比我高了四五公分,就这身衣服能穿了,将就吧。”
薛燃抬头看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沉默着嗯一声,转身进了卫生间。
他飞快地洗完漱又冲了个澡,换上衣服出来的时候,江成意已经在厨房煎面包片了。
阵阵的奶香从厨房里传过来,薛燃犹豫片刻,走了过去。
江成意正动作流畅地往面包片上打着鸡蛋,听见门口的动静,抬眼望过来。
他之前给薛燃拿的是一身休闲服,宽松简约的黑色卫衣灰色长裤,这人肩平腿长,气质冷淡,硬生生把休闲风穿出了工装风的冷感。
江成意从回国之后就只见过他工作时衬衣西装的总裁装扮,这会儿乍一见人换了种风格,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心中复杂:……果然还年轻。
他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煎自己的面包片。
薛燃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动作娴熟地控火翻面,半晌,低声问:“我昨天……”
“我记得你在这里买了房。”江成意漠然地打断他,“哪一间?”
薛燃顿了顿,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对面。”
“什么?”江成意没听清,皱眉望过来。
薛燃沉默了会儿:“你对面那间。”
江成意愣了:“我对面住的明明是个画……”
他还未说完,忽而一顿,自己先反应了过来,复杂地看他一眼。
薛燃似乎有些尴尬,喉间动了动,却也不出声,只垂眼看着面包片。
两个人沉默地各自站了好一会儿,等早饭出锅了,江成意才冷不丁主动开口:“去端盘子。”
薛燃松口气,顺从地照办了。
一时间,厨房内只有脚步声,和瓷盘和大理石台面轻微的碰撞声,安静得平和。
江成意的早饭很简单,热牛奶,再加一份自制的三明治就算完成了。
从开始学习接手公司之后,薛燃已经很久没有正常吃过早餐,甚至经常三餐都混乱。
所幸他人够年轻,又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烟酒瘾,身体才没落下毛病来。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提及昨天晚上的事情来,各自吃着早饭。
薛燃喝了口牛奶,手指仍然搭在杯子上,抬眼看着对面的人,半晌,才犹豫着低声问了句:“……你一会儿直接去公司?”
江成意没抬眼,嗯一声。
他顿了顿,又道:“昨晚想联系你助理,没找到人。”
薛燃:“……”
他喝酒不断片,自然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好一会儿才垂下眼,尽量平静道:“我已经跟他发消息了,半小时后到。”
江成意头也不抬地应了声,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