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伤口愈合情况良好。请保持张嘴姿势不变,我要拆掉手术线。”
他起身示意护士移动凳子,一番挖找后盘子里多了两个线头,除了后槽牙后面略微有些酸麻外并没有特殊感受。
医生非常夸张的叹了口气:“矢田小姐,您已经基本痊愈,明早出院。注意事项和药物会有人送来。那么,虽然不想再看到您为病痛困扰,但是……请问可以邀请您吗?”
邀请我?邀请我干嘛?因为我特别乖特别听话么?不用了吧!
医生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就在他犹犹豫豫思考的空挡病房门被人推开,一歧院长带着家人进来了。
这可真是不得了,我松开被子坐好,胖墩墩的中年人笑容可掬满口感激:“这是拙荆,小女,以及犬子,听说您手术非常成功,特地来看望。前几天如果不是您及时制止那位情绪失控的病人,一定会有更多伤害出现,我们也没办法能像现在这样轻易获得大家理解原谅。”说着一歧一家齐齐鞠躬道谢,吓得我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
“不用吧,我也是为了救自己。”
下意识打开手机翻看社会新闻,果然在第一版角落里找到一则道歉声明。
之前几天院长一家一定身负巨大压力面对社会舆论,情况一稳定就来看我,这让我非常感动:“能帮上忙就最好了,那位患者现在怎么样了呢?”
“哦,为他办理了转院手续,之前在这里的费用也通过紧急程序予以部分减免。”
一歧院长和一歧夫人看上去都很轻松:“我决定明年就把院长的位置传给长子。我老啦,提前让位给年轻人总好过老糊涂犯下大错。医疗行当是所有职业中最不能出错的一种,对我们来说是错误,对病人与家属而言则是生命。”
“听上去很不错,退休后的时间才真正属于自己。”我没有假惺惺虚伪敷衍而是认真回应,一歧院长看上去非常高兴:“说的就是这样。”
他身边的年轻人上前两步向我伸出手:“一歧将臣,感谢您。”
“哦哦……”很久没怎么和异性接触过的我有些拘谨,指尖碰碰他的手就收了起来:“矢田吹雪,初次见面。”
一歧小姐也向我伸手,女孩子的话我就不会紧张了,伸手和她握了一下,目光顺势游移到跟在一岐日和小姐背后紧贴着她的浴衣男身上:“请问您是……”
看上去他们两个举止亲密,大约是情侣的样子。但是一歧院长夫妇并一歧将臣先生又视他于无物,这让我很是犹豫不敢乱下结论——万一不是呢?说破话不会很尴尬吗?
一歧小姐瞪大眼睛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扑上来大声表达感谢,紧接着贴在我耳边换了小小声:“爸爸妈妈和哥哥他们看不到夜斗!”
诶?
虽然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我还是揉揉耳朵迷迷糊糊咧嘴笑道:“啊哈哈哈哈哈,我开了个玩笑,大家的表情好有趣!”
一歧院长脑门上的黑线都够拿去煮一锅面了,也就是还有教养撑着不然他很可能直接开张精神科的检查单。中年人笑了一声转开话题:“那个,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多住几天再观察一番?”
这个……不必了吧。
我看向医生,自从院长一家进入病房他就保持微笑一句话也没说过,这会儿才张嘴:“矢田小姐愈合得非常好,智齿嘛,有条件的话还是越早拔掉越容易恢复。”
说来这本就不是什么大毛病,院长也只客气一句,我更不会没事找事赖在医院里挤占不甚丰裕的医疗资源。
“家里还有只猫在等我,这几天一直拜托宠物店上门添食水,不能再推脱了。”
勉强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总之商议好明天上午出院,然后我又与一歧小姐交换手机号……短短几天,通讯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长度直超曾经的巅峰值。
很快院长一家就把空间时间都留给我休息,医生没说的话也不打算说了,提着病历记录冲我挥挥手走向下一个病房履行职务。
半个小时后窗户玻璃被人捅开,那个浴衣青年沿着窄缝挤进来,“嘿咻”一声坐在会客沙发上松了口气抓起零食一点也不当自己是外人。
“你……能看到我?”他脑袋后面扎了个小揪揪,蓝色眼睛很漂亮。
混血儿?不……这人长相上仍旧是传统美少年的清秀容貌,一点外来痕迹也没有。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青年咣咣咣跳到我面前伸手摇晃:“看不到?”
“不,我只是拔智齿并没有拔掉眼球,当然能看见。”我躲开他的爪子,想想还是没能忍住疑惑:“这里似乎是七楼,你为什么要翻窗户,电梯停了吗?”
浴衣青年:“……”
他愣了一会儿,艰难收拾情绪顺便寻找声音:“我可是鼎鼎大名的夜斗神,区区七层楼而已,懒得和凡人争夺电梯罢了!”
“哦,没听过。”我没有宗教信仰,社区宗教人士偶尔上门拜访也会假装家里没人蒙混过关,因为我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管好表情让对方不至于觉得被冒犯:“夜斗神是什么神?做什么的?”
青年瞬移到病房最宽阔的地面上边比划边自我介绍,我觉得他可能是一歧院长没能治愈的病人之一,精神有毛病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