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翟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又笑了起来。
“真是难为死我们孩子了。”
郁子升没接话,姜翟却又问他:“你不问吗?”
不要和他提爸爸和哥哥,不要相信不知道是什么人的鬼话,不要问他,为什么不喜欢用最日常的通讯工具。
“嗯。”郁子升回答。
不问。
姜翟勾着笑意垂下眼皮:“也是,没什么可问的。”
他假模假样地叹息:“如果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可惜到了晚上,他难得敬服一次的表哥却没出息地拿起手机数十次,信息删删改改,最终也只是敲着额头,直男到不能更直男地在对话框里发送了一条:“在?”
于点秒回:“在!”
感叹号都快开心地扭起腰了。
郁子升勾了下唇,和他说起鸡毛蒜皮的小事。
晚上回家他和小佟提了不用再准备午餐的事。
当妈的果然没什么反应,但郁子升听于点的话又补充了一句:“今天的青椒云腿很好吃,昨天的酱烩肉片也不错,我只是想试试和同学一起吃学校的食堂。”
多的肉麻话他讲不出口,佟绮烟也听不下去,但妈妈沉默片刻,还是抿着笑给他多盛了一碗豆腐酱汤。
郁子升还说起放学后大家打扫卫生,周舟说漏嘴,讲他国庆其实等了白雪整整七天,作业都差点没补完。
于点正唏嘘,对方腔调突然一变。
烧:“网恋很危险。”
雨点摇摇头:“ε=(′ο`*)))唉,是啊。”
烧:“早恋也很危险。”
雨点摇摇头:“。。。”
烧:“所以都不许恋。”
于点有点无语。
雨点摇摇头:“你管得比我爸都宽。”
烧:“嗯,叫声爸爸来听。”
这什么人啊天天口头占他便宜!
门被从外面敲了两声,不紧不慢的。
于点抬起头,下意识喊了一句:“爸爸!”
“……”
于祁云推开门,手里握着一杯牛奶。
还真是爸爸啊。
于点把手机倒扣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在床垫上喝完了于祁云端给他的牛奶。
其实刚才已经在楼下喝过一杯了,不过于祁云不像妈妈心细,没注意到也是正常。
他拍着圆滚滚的肚皮去浴室又刷了一次牙,出来时发现于祁云竟然还留在他房中,若有所思的模样。
于点的脚步慢了些,小心翼翼地问他:“爸爸,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于祁云坐在床边看他:“没有。”
男人顿了一下,补充:“你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不会被请家长了吧。于点心慌慌,脑中转了一圈,自爆出开学以来自己做过最大的错事:“我今天早上抄作业被老师罚站了。”
“……”于祁云无言了一会儿,忽然叹口气,抬手向他摆了摆。
于点被小狗召唤似的凑过去,蹲到于祁云的面前,像很小的时候一样,下巴放在了爸爸的膝盖上。
那时候他还要垫脚尖的,现在不用了。
于祁云揉了揉他的脑袋,低沉的嗓音特意轻缓了些。
“我最近太忙了。你考进信雅中学,我很开心。但没考进去的话,其实也没有关系。”
三十个字,叫他说得艰难无比,但于点眨了眨眼,却忽然感觉自己幻听了。
万事开头难,而后顺其自然。
于祁云想着丁鸢电话里那句淡淡的“再过些日子儿子该把你忘了”,又惩罚似的捏了下小儿子的鼻尖。
“除了学习,你还有别的事想告诉我吗?”
于点的心跳都快要蹦出来了。
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于祁云的睡衣衣角,眼巴巴地望着这个在他心中和山一样高的男人,认真点头:“有呀。”
有好多好多。
于祁云“嗯”了一声,拉着他站起来:“那你躺好,我听你说。”
于点都快哽咽了,怕是一场黄粱梦,死死拽着爸爸的衣角不松手。
于祁云也耐心,由他拽着自己,把小孩拉上床,盖好被子,又主动用宽厚的掌心代替袖口握住他的手。
“讲吧。”命令惯人的语气,但在夜色下被裹了温柔的绒羽。
于点结结巴巴:“我,我在学校交了好多好朋友。”
于祁云:“嗯。”
于点:“十一假期我出去玩了,有一座大家都说很灵的庙,我在里面给你和妈妈、奶奶、哥哥一人求了一道平安符。”
于祁云:“嗯。”
于点有点不好意思了:“……下午的时候我偷偷放在你钱包里了。”
于祁云垂目笑了一下:“哦。”
于点把烧红的脸颊往被子里藏了藏,闷闷道:“奶奶家的点点……呃,就是那只马尔济斯,前些天感冒了,我带它去姜姜推荐的宠物医院做了全身体检,医生说它可以长寿呢!”
于祁云:“姜……是从前住在我们家隔壁的那个小男孩?”
于点点点头:“是的,但他现在已经很高了,不是小男孩了。”
于祁云揶揄道:“那你还是吗?”
“……”于点皱了皱鼻子,和在妈妈面前不同,完全换作了另一副幼稚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