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原嘉逸犯了难,可怜巴巴地看着薄怒的男人,“……可是,薄先生的命令。”
薄慎言的长相本就夺目,此刻坐在医护人员都尽数认出的原嘉逸身边,接收到的探究视线更是多了许多。
他也有点理亏,想了想,没再开口,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原嘉逸。
那些小护士估计是没见过几个大夫吧,怎么一个两个的眼神,偏偏都死缠着他的人不放。
看他终于安静下来,原嘉逸轻轻吐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薄慎言的肤色白皙干净,但丝毫不女气,是种十分健康的白净,即便生了病在输液,那只骨骼构造上佳的手看起来仿佛也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只是微微有些泛白的指甲暴露了他的虚弱。
药液太凉了。
原嘉逸探头看着薄慎言的睫毛一动不动,这才放轻了动作,把刚焐热一点的手从羽绒服口袋里抽出来,小心翼翼地握住薄慎言的输液管。
他经常生病,可好的也快,输液之后没多久,昏沉的脑袋就不怎么痛了,手上的温度也跟着恢复了很多。
估计是血管被温和的液体浸润得舒服了点,薄慎言发出沉重的呼吸声,睡得很熟。
时代变了很多,人们的接受能力也越来越强。
来往的患者有好奇心重一点的,便忍不住朝这一对儿相貌非凡的男人多看几眼,目光中尽是艳羡和祝愿。
原嘉逸毫无察觉,习惯性地抬手扶了下眼镜,动作猛然顿住。
他今晚戴了眼镜出来,薄慎言竟然没有阻止。
余光偷瞄着身边男人的侧颜,原嘉逸颇为感激地抿了一下嘴唇,把手指握得更紧了一点。
四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薄慎言晕乎乎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原嘉逸给自己拔完针,干净漂亮的手指按在他的手背上,力度轻轻浅浅,带着一丝微麻的刺痛感。
“我……”他刚开口,就发现嗓子里干得不行。
原嘉逸看他醒了,也没把手还给薄慎言让他自己照看,只继续垂眸按着他的针孔,伸手去掏怀中的水瓶。
“薄先生渴了吧,喝点水。”
青年的体温是有限的,薄薄的一层塑料也没办法焐热,但他已经尽力了。
薄慎言握着那瓶矿泉水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努力感受着瓶身上残余的温度。
看他呆愣半天,原嘉逸以为薄慎言大病初愈,没有力气打开瓶盖,就又伸手拿过来夹在腿间,腾出一只手匆匆拧开,再度递到他唇边,中指和无名指轻夹,顺势拉下他的口罩。
“喝吧薄先生。”
薄慎言就着他的手浅啜了一口,转而歪头看他。
原嘉逸戴着口罩,眸中始终涌着温和的笑意,瞅他喝完了,便问了一句,“薄先生喝好了吗?”
“嗯。”
握着自己手背的手仍旧冰凉,修长的手指因为按着针孔的动作,只能弯折起来,由于薄慎言的动作幅度,那几根微曲的指尖会时不时地刮碰到他的掌心。
很凉。可却好像糯米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在舔他的手一样细细发痒,发烫。
原嘉逸转过头拉下自己的口罩,举起矿泉水大口大口地喝着,他似乎是很渴,喝得有点急,有水渍从他唇畔泌出。
鬼使神差地,薄慎言抬起活动自由的那只手。
缓缓蹭了上去。
“慢点喝,喝完我们回家。”
第16章
原嘉逸缩头避开唇边的触碰,惊恐万分地大张着眼睛看向他,咳嗽得惊天动地。
他迫切地想去医生办公室看看配给薄慎言的药究竟是不是打错了。
薄慎言被他喷了一手的水,脸上瞬间阴云密布,凭空擎着自己的手不知如何自处。
“对,咳,不起,薄先生。”
原嘉逸率先摸进自己的口袋找纸,却想起这是薄慎言的衣服,转而抽出自己的卫衣袖子,捏住薄慎言的手腕,一点一点擦拭起来。
劣质的布料起了疙瘩,磨在薄慎言的手背上,一下又一下,结合着原嘉逸低垂的眉眼,倒像是一种另类的撩拨。
薄慎言不自然地低头看了下时间,抽回自己被原嘉逸按着的手,站起身跺跺坐得发麻的腿,说道:“你生病了,还要留在这上班吗?”
两个人折腾到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要的,我要去楼上病房看看病人才能回家,薄先生您到家之后好好休息,多喝温水,我先上去了。”
今天没有门诊和手术,也就不用去办公室准备什么,原嘉逸扶扶眼镜,顺手收了两个人的输液瓶和一次性针管,转身正要走,却被薄慎言拉住帽子。
“怎么了薄先生?”
原嘉逸疲惫地回头看他,发现他的视线正落在自己手中的瓶子上。
“你的药……”薄慎言舔舔嘴唇,“怎么还剩这么多?”
“啊?”原嘉逸低头看着自己剩下小半瓶的药,随意地晃了晃,轻笑道,“不想打了。”
薄慎言眼神微黯,是因为要提前给他拔针吧。
可能是因为穿上了厚重的外套,青年的背影总算看起来壮实了些。
还挺好看的。
原嘉逸把口罩按得紧,眼镜镜托又压在笔挺的鼻梁上,时间久了,就会有点发红刺痛,他弯起指骨蹭蹭鼻梁,换上白大褂规规矩矩地系好扣子,坐回椅上等待主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