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的施之文隐隐约约地说起呓语来,甚至还提到了怀儒早已亡故的母亲名讳。这叫怀儒心惊不已,忙不迭又唤了父亲两声。
施之文中间撑开眼睛片刻,嘴唇早已经干地裂开来了。他的一双眼珠子毫无生气地盯着怀儒,仿若不认识一般,无论怀儒如何唤他都没有反应。
雨时提着热水壶姗姗来迟,晚晴想着这会公公仍在昏睡,恐怕寻常喝水的法子都不顶用。她忙向护士要来了棉签,沾上一点热水,轻轻地抹到对方的嘴唇上,好歹帮着缓解一些干渴。
临到天亮前,施之文突然全身打起了冷颤,即便怀儒塞了个热水袋在他脚底下,他还是冷得咯咯发抖。他的嘴巴不住地蠕动着,发出牙齿摩擦的声响。有时候咬得狠了,连带着整个脸上都是汗珠。
怀儒心疼地帮父亲揩拭了把脸,又拉来了医生看个究竟。医生检查了一番,说还是发烧引起的症状。因为之前已经用过布洛芬了,现在药效时间没到,只能再换扑热息痛降温了。
怀儒、晚晴,还有雨时三人干坐着等到了早上七八点的光景,楼上住院部总算是临时空出了床位,施之文被转到了特殊看护病房。
雨时原说要下楼买个早点,被晚晴劝阻了。她想怀儒、雨时兄弟俩,恐怕还有些话要说,她在场的话,反倒说的不那么痛快。
晚晴出门以后,雨时就忐忑不安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他也不敢看大哥,生怕一对眼就是一通责备。
长途跋涉,连夜驱车赶来,守了一整夜的怀儒,眼眸看着都陷了下去。他的面色虽然疲乏,但眼珠子依旧还带着一股子劲。
他扭头看了眼雨时,眼睛里直有火光往外迸溅。雨时似是感知到了怀儒心下的火气,下意识地抽了椅子,往角落躲了躲。
“这病房就这么点大,你要躲,还能躲哪里去?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爸好好的,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大过年的你叫他跑申城来做什么?”怀儒沙着嗓子问道。
雨时知道这会不翻旧账就逃不过去了,他只得硬着头皮将如何在酒吧拼酒逞英雄,又如何被人下了套签下了担保借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敢跟爸讲,要是他知道的话,准得再气晕过去一次。大哥,你快帮我出出主意吧,我知道错了,可也真没辙了。我也不想爸醒过来又被气着,你就当帮我就是帮爸了。”雨时搓着手,近乎哀求说道。
雨时一贯知晓怀儒的脾气,他犯了错就得先抢在前头认错。要不然这后头一连串的问题牵扯出来,就怀儒那倔脾气,可不一定会帮着兜底呢。
怀儒一动不动地盯着病榻上仍旧昏睡着的父亲,嗫嚅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有什么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