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号完脉, 便开了一副药交给了阿锁,阿锁拿去厨房煎了出来,刚到门前,便看到了萧誉。
“给我吧。”萧誉伸手接过碗, 缓缓地走了进去。
穆蓁躺在床上, 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只是身子比之前无力了些, 头有些沉。
听到脚步声, 穆蓁以为是阿锁,那药味传来, 穆蓁下意识地扭过头,道,“先搁那吧。”
等了半晌, 没见动静。
穆蓁才又回过头来。
萧誉看着她,也没说话,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坐在了她床前的椅子上。
手里那碗药一直端着,也没搁。
浓烈的气味弥漫在屋子里,两人都带着前世的记忆,都记得那避子汤。
穆蓁的神色渐渐地又露出了不耐烦。
正要赶人时,便听萧誉轻声道,“没毒。”
穆蓁侧目。
萧誉看了她一眼,便将手里的药碗端了起来,放在唇边,饮了一口,再抬头道,“也不苦。”
穆蓁久久地盯着他。
萧誉这才起身,将碗给她搁在了床边的小几上,“江南天气潮湿,染了风寒若不及时医治,会成久疾,江南的药我已给了陈大夫,明日还得赶路,去蜀中取药。”
萧誉说完,便走了出去。
穆蓁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阿锁进来了,穆蓁才回过神,目光静静地看着那药碗。
阿锁赶紧捧了起来,将那药送到了穆蓁跟前,“殿下赶紧喝了吧,听裴将军说,明儿咱们就得启程去蜀中......”
穆蓁脑子一阵浑浑噩噩。
阿锁轻轻地将碗口送到她唇边上。
半晌,穆蓁眼睛一闭,终是张了嘴。
**
从江南出来,马车直接赶往蜀中。
穆蓁的风寒,在喝完陈大夫的一帖药后,已经痊愈,倒是萧誉身上的寒凉愈发明显。
陈大夫每次同他号完脉都是一脸铁青,“分明怕冷,偏偏哪里冷往哪里钻,陛下还是早些回南陈吧。”
总得留点时间,让自己有个交代。
萧誉回回都是沉默。
马车第五日早上到的蜀中,进城前,山顶上已经有了白雪。
萧誉选了个半山的客栈。
屋里的火盆搁了四五个,满盆炭火,围在萧誉的跟前烧。
正午天气暖和了,萧誉才从屋里出来,叫上了穆蓁,“去取药。”
山路蜿蜒,蜀中的地势陡峭。
半个时辰后,脚下已经有了白雪的痕迹,再往前走,便见漫天雪花飞舞。
穆蓁的一双鞋袜渐渐地浸入了雪水。
萧誉便让裴风找了附近的一处山洞,“雪太大了,先歇会儿。”
蜀中的溶洞颇多。
穆蓁却是头一回见到。
当初也是从那风月本子上看来的。
什么藏宝图。
什么武功秘籍。
穆蓁从小就怀着好奇。
进去后便四处打量。
裴风不知从哪里捡了一堆的枯木枝回来,点了火,穆蓁这才坐在下来,安静地烤着鞋袜。
洞口很宽,抬头便能瞧见林子里的雪景。
穆蓁曾问萧誉,“誉哥哥,你说要是有一日我们被困在雪山里了,该怎么办。”
“不会。”
“我就问你怎么办嘛。”
“我们不会去雪山,何来困在里头。”
“......我是说万一,万一呢?”
“没有万一。”
“哎呀,你一点都不好玩。”
“你踩到我脚了。”
“我就踩了,踩了怎么了。”
“别闹。”
穆蓁见他一直瞧着那书页,实在是无聊透顶,脑子一抽,突地扑了过去,唇瓣亲上了他的侧脸。
萧誉手里的书,“啪嗒”一声落地。
穆蓁满意地看着他回头。
亲眼瞧见他的耳尖慢慢地变红。
穆蓁心虚地退了回去,“谁让你不理我。”
萧誉沉默了片刻,才弯腰捡起了书,起身后进了屋,再出来时便将之前没收她的那些小书,一并扔到了她面前,“你还是接着看吧。”
穆蓁见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没有。”
穆蓁赶紧捡起了那些小书,转身时,又才偷偷地瞅了他一眼,轻声地嘀咕道,“那就是害羞了。”
萧誉的脸色一瞬黑的难看。
穆蓁怂了,立马走人,“我,我明日再来找你哈。”
水堆里的干木枝,烧出了来一道“噼啪”声,穆蓁眸子一动,洞外一阵风声呜咽而过。
穆蓁摸了摸已经半干的筒靴,耐着性子等。
阿锁身子底没穆蓁好,进来后便扶着石壁好一阵喘,平息下来后想起水壶里的水所剩无几,转身就去身后的溶洞里找水。
洞里还真有一个水潭。
阿锁弯腰去打水,突地见到清亮的水底下,有一颗晶莹剔透的东西。
阿锁一愣,当下捞了起来,拿着就往外走。
火堆旁的宁静被一道匆匆的脚步声打断。
阿锁高兴地将那东西拿给了穆蓁,“殿下,你瞧瞧,这是不是宝石?”
穆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阿锁便兴奋地道,“奴婢适才打水,在那水潭子里捡来的。”
穆蓁就算是两世为人,也逃不出小时候看过那神仙本子的影响,抬头看了一眼萧誉,见他正闭着眼睛在歇息,便起身跟着阿锁走了进去。
两人一走,裴风便转头看向萧誉。
萧誉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往那火堆前凑近了些。
裴风深吸了一口气。
当日回去,陈大夫看着咳嗽不断的萧誉,急得挠心挠肺,“为了个女人,赔了命不说,还用尽了心思和手段。”
他去过无数个溶洞,怎么就没那么好的运气,捡到过奇珍异宝。
穆蓁回来后兴致倒是很高。
在溶洞,她跟着阿锁,在那水底下忙乎了半天,越掏越有劲。
出来时,裴风便将一株药材交到了她手上,“属下已经拿到了,殿下回吧。”
一到客栈,穆蓁就将那些宝石从荷包里掏了出来,一颗颗的数。
阿锁激动的很,似乎还未尽兴,“要不是怕耽搁了时辰,咱们再挖下去,指不定还有呢。”
穆蓁笑着不答。
“要不咱再去一回?”
穆蓁“噗嗤”一声笑开,“你个小财迷,都让你给挖干净了,旁人还有没有盼头?”
阿锁看着她的笑容,突地出了神。
自从殿下从洛中回来,阿锁还没看她如此开怀地笑过。
“行,奴婢听殿下的,殿下早些歇息,明日可又在马车上,等到了南疆,殿下定要好好骑回马......”
阿锁说完,穆蓁才察觉出了有些不对,“南疆。”
“对,裴将军说,下一味药在南疆。”
穆蓁眉头轻轻拧了拧。
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