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一下子跪倒的小女生，东野司先是一愣，随后就有了印象。
这不就是那个中野有咲吗？
东野司还记得pixiv第一次插画大赏，以‘雨’为主题的金赏...不就是中野有咲吗？
当初对方画得那幅《菊与猫》直接就冲到榜首，拿到了金赏还引起了一些p站的创作者围观呢。
顺位第二的作者当时还不服，闹出了一些乱子，结果是东野司发了一条公告平息下来的。
随后东野司也是接到了中野有咲的私聊消息，对方向自己郑重道谢，最后还直接表示会向自己报答这份恩情的。
那个时候东野司也没在意。
结果没想到中野有咲居然还真直接找上门来，说是要报恩了。
东野司有点诧异，又将面前的单马尾女生从地上扶起来，开口问道：“你是说...你是前段时间在我们pixiv网站上拿到金赏的那个中野有咲小姐...对吧？”
“没错！就是我！”单马尾少女自信地挺了挺胸：“怎么样？我厉害吧？”
呃...
旁边的矢野龙一看着单马尾女生这模样，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这小女生真是活力过头啊...是真不知道面前的东野司的资历吗？
虽然你那幅《菊与猫》确实画得不错，但和东野老师比起来...那还是差了好几个档次的。
他有心想说一说这个女生，但话还没说出口，东野司就已经开口：“中野小姐，你是还在上学还是已经工作了？”
“还在上学，今年刚升高中。”
中野有咲很是自信地回答一句。
虽然东野司也不知道为何对方这么精神气十足，但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意思是面前的中野有咲也就十五十六岁年纪，刚从国中升高一...
这年龄未免也太小了吧？
“能不能给我看看中野小姐你的学生证？”
东野司继续问道。
“好。”
中野有咲也不在意，低头窸窸窣窣摸了一遍身上，把学生证摸出来交给了东野司。
东野司接过对方的学生证，双眼迅速扫过...
只见上面写着中野有咲的姓名、出生日期等等...也确实如东野司所想的那样，中野有咲今年刚满十六岁，还是一个高一新生。
但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
因为东野司与矢野龙一发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北海道菊池高中？”
矢野龙一张大嘴巴，忍不住多看一眼中野有咲，神色间已经不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
“你一个高一年级的学生，从北海道跑来东京？”
这是打算干什么？
矢野龙一是真的有些无法理解了。
学生就老老实实去学习啊。
从北海道老家往东京的东野工作室跑...？你这行动能力未免也太高了吧？
矢野龙一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压低声音，对东野司说道：“东野老师，果然还是联络一下她的监护人吧。早点送她回去吧。”
十六岁的女生能用来干嘛？
他们东野工作室还不至于用童工去工作。
但矢野龙一并没有想到，中野有咲居然听见了他说的话，当即就变了脸色：
“不！我不回去！我是来报恩的！有恩不报是很可耻的行为！我作为中野家的长女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她摇着脑袋：“我不会给东野工作室带来麻烦的，我之后会去附近大桥底下把帐篷扎好的，晚上就睡在那里就好了！”
“呃...”
矢野龙一一阵无语。
这小女生的脑回路还真的挺神奇的...
在他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东野司也终于是开口了。
“中野小姐，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打算多问，但你就这样从北海道老家跑过来，家里人难道不会担心么？”
“没问题的，我走的时候已经告诉弟弟了，让他照顾奶奶！”
中野有咲表情认真地回答道。
“...恕我问一句，中野小姐，你弟弟现在几岁？”
“已经十三了，算是个男子汉了。”
一提起自家的弟弟，中野有咲就露出了格外自豪的表情。
而旁边的矢野龙一已经无言以对了。
十三岁，这不是刚上国中吗？
合着你们姐弟都是刚好升年级的时候啊？
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这边的矢野龙一无语。
虽然对方的年龄与当初东野司成名时的年龄差不多。
但矢野龙一可不相信随便找个女生就能与现如今东野司一样出名。
他更加不相信东野司会陪着面前的这个小女生胡闹。
正当矢野龙一打算问对方监护人电话的时候。
另一边的东野司则是笑了笑，说出了一番让矢野龙一都感到惊愕的话语：
“中野小姐，你说是想要报恩...应该是想要留在东野工作室内工作吧？不过想留在东野工作室也不是嘴皮子动一动的简单事情...”
东野司的表情很认真，看上去不是在说笑。
这就让矢野龙一满脸错愕。
不是...
东野老师你真要给她留在东野工作室的机会？
“果然有考试吗？！不过没问题的！”中野有咲捋起袖子，看上去自信满满：“是要我肉偿恩情吗？还是让我干其他活？我什么都能做的！”
好家伙。
肉偿都来了。
而且这货说‘肉偿’这个词语的时候一点都不害臊，这就让东野司都忍不住摇摇头，搞不懂对方这跳脱的思维方式。
不过为了避免误会，他还是补充说明：“考试的内容...你就随便画点东西出来，我看看质量如何。”
“就这么简单吗？”
中野有咲眨了眨仿佛闪着光的大眼睛：“真不用肉偿吗？”
“不用。”
东野司一面回答，一面心想这女生怎么就对肉偿关注度这么高。
“好！那东野老师可别被我吓到了，我画画可是很厉害的。”
中野有咲很自信地露出笑容。
看着她这模样，东野司也是点点头。
他是看过中野有咲那幅《菊与猫》了的。
雨夜中的少女，看上去仿佛能将人拉入画中世界的颜色配比...
感觉没有七八年的绘画功底应该是画不出来的。
然而中野有咲下一句话就完美打破了东野司的想象：“我可是都已经学画画学了半年了，算得上是老手了！”
“......”
东野司没有表态。
旁边的矢野龙一却是有点憋不住了。
学画画半年？
这东野工作室谁不是学画画学习了十几年，七八年的？
他们都还自称新人呢...怎么到你这里学了半年画画就已经算是老手了？
不过东野司显然没怎么在意她这过于自信的态度，只是把自己用的画具拿出来，将东西交给中野有咲。
他就这么在旁边看着中野有咲一笔一笔的画起来。
而在旁边，矢野龙一趁着中野有咲正画画的空档，拉开了东野司到一边：“东野老师，你真要让她留下来吗？”
他的表情声音压得很低，觉得有必要告诉收留这女生会给东野工作室造成什么影响。
结果...
“我没有那个想法啊。”
东野司笑着回答道。
“呃...那东野老师你还...”
那你还审核她？
矢野龙一的话卡在喉咙处，好半天都说不出来。
还是东野司补充说明了：“我审核她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啊，矢野桑，你把这学生证拿走，先联络菊池高中校方那边，然后再联络她的家人。”
东野司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让矢野龙一都是咳嗽了好几声。
他是真没想到东野司是在糊弄这个小女生。
要知道刚才东野司一脸认真地开始审核...
他都以为对方是真动了收下对方的心思了。
不得不说，东野司这伪装性实在太强了，糊弄起人来就脸色都不变的。
不过...
矢野龙一果断拿走了东野司递过来的学生证。
确实也不能让中野有咲一直待在这边，还是得联络她家人才行。
东野司目送着矢野龙一离开，转而看向中野有咲面前的画纸。
她画出来的线条十分自然，动作也很娴熟，看上去实在不像是只学了半年时间画画的模样。
一边等着她这幅画画完。
东野司这才问出了他一直挺好奇的事情：“中野小姐，你之前说是想要报恩对吧？”
“嗯。”中野有咲点点头，继续埋头苦画。
“只不过我想了想，似乎也没做什么让你报恩的事情吧？若是为了那四百万日圆过来...那也大可不必，你在p站私信上面就已经发送感谢消息了。再加上那本来就是你靠着实力赢过去的奖金。”
是啊。
中野有咲靠着本事赢走的金赏，完全没必要千里迢迢从北海道赶到东京。
甚至还表示要肉偿东野司...
这完全没必要啊。
可很明显，中野有咲并不是这么想的。
“那不一样的，东野老师，你确实是我的恩人。”
刚才还算活泼开朗、自信十足的声音完全低落下来。
这里面看来还有隐情。
东野司被勾起心中一丝好奇：“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倒也不能算是什么特殊情况啦...嘿嘿...刚好！我画完了！”
中野有咲打断了这个话题，转而将手中的画纸交给了东野司。
东野司也是眉毛一挑。
这画得未免也太快了...
不过算了，本来就是想看看对方的绘画功底，就算只是普通的黑白速写也能看出一二了。
“那就让我来看看吧。”东野司笑着点点头，从对方的手中接过刚画出来的速写画。
不得不说。
中野有咲虽然之前口气很大，说是让东野司大吃一惊...
但她确实很有绘画天赋。
东野司只是看着手中这幅简单的黑白画，就莫名感到了浓浓的个人风格。
不管是用笔还是线条都很有特色。
线条很硬朗，特别是上面人物角色轮廓的折角部分更是如此。
这就让东野司看过去有种莫名钢笔画的硬朗感。
很难想象一个女生能有如此风格的画风。
且最让东野司觉得难能可贵的是，中野有咲的个人风格很浓郁。
这幅画与她那张《菊与猫》的形式差不多。
乍一眼看过去很粗糙，但当你仔细看过去的时候会发现，整体乃至细处的线条都很细腻...
“确实很不错。”东野司点了点头。
与中野有咲之前的《菊与猫》差不多，这幅画若是上色肯定也是不错的成品。
老实讲，东野司真的很难想象中野有咲只学习了半年绘画。
于是他干脆再问道：
“中野小姐，你真的就只学了半年绘画吗？”
“是啊。我在北海道那边就是摆摊卖画的。”
“摆摊卖画？”
听着中野有咲这话，东野司就忍不住多看对方一眼。
中野有咲还真像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人。
不过自己也不能笑话对方。
当初东野家双亲去世，东野千早罹患精神障碍疾病的时候，他也在东京的涩谷站摆了很久的画摊。
那个时候，忠犬八公像也确实陪了他很久。
只不过自己当时是为了补贴家用...
东野司上下看了眼中野有咲。
难不成这小女生摆摊卖画也同样是为了补贴家用吗？
正当东野司这边思考的时候。
另一边的中野有咲却有点等不及了。
她大老远从北海道老家跑到东京来，不就是想得到东野司的认可吗？
要是对方能留自己在这里工作就最好了。
“东野老师，你到底觉得怎么样啊？好还是差？”
中野有咲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嗯...还算不错吧。”
东野司又看了两眼中野有咲的画，给出了一个评价。
虽然是要把中野有咲送回北海道的，但他也不能说一些亏心话嘛...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东野司可不想颠倒黑白。
这算是得到东野司认可了。
中野有咲一下子来了精神，双眼真像是小说里写的那样一下子就‘放光了’：
“那东野老师，我能留在东野工作室了吗？”
“不能。”
她问的很快，东野司回答得却更快。
这就让中野有咲发出了无法理解的声音：“哎？为什么啊？”
是啊？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我不是画的很不错吗？
怎么就是不同意呢？
她无法理解。
但另一边，东野司却是很简单地给出了答案：“那当然是中野小姐你的画有问题了啊。”
“我的画有问题？”
中野有咲听着这话，莫名有点不太服气。
她可不觉得自己画得哪里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