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陆无京一口回绝。
白七七要走,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陆无京是不会放她走的。
白七七起身皱了皱眉:“你说的不行..是指我让你帮我照顾红果还有家人不行,还是...”
“你不能离开这里。”
“.....我看着是弱了点,但是你心中明白,这宫内无人是我对手,我要走也没人能拦得住。”白七七抿嘴道:“我真的还有要办的事,必须在死之前办了。”
陆无京一把拉住她的手,“你还想去杀顾苑?!你疯了?!”
“....我不是要去杀他,且不说我有没有那个时间将他寻出来,就算是我能找到他在哪,也真不一定杀得了他,但是你知道的,若我不回到神殿将东西毁了,早晚有一天顾苑还是会成为这九州大患的,你傻了吗?这江山不想坐稳吗?”
“那我也不用你去冒险。”
“陆无京!”白七七低低的叫住他的名字,“这是我师父最后交代我的事,已耽误了这许久,若我再不去做就来不及了,除了我,没有人再能进神殿了。”
“白鸢七,你不能进去,是你自己说的,再进去一次便永远出不来了,难道你想死在里面吗?!”
“我马上就要死了!”白七七打断了他,“陆无京!我马上,就要死了.....”
“不可能...”陆无京咬紧牙,脸色冷到了极点,握在白七七腕上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
“是真的...”白七七趔趄了两步,另一只手扶住了台子,“我没有骗你...”
“我怎么办?白鸢七,你告诉我,你死了,我怎么办?”不光是手,他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待白七七再抬头的时候望见了一双深红湿润的眼睛。
她的胸口被闷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是陆无京啊,你是这九州的主人,这双整个世界最冷漠的眼中怎么能有泪水呢?若你软弱,天下又该如何...
“你会成为世间的王。”白七七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待我进了神殿,顾苑就不会是你的威胁,就算是他的武功再高,仅凭一己之力也绝对不能在九州之上如何的,陆无京,我必须走,你...就当我已经死了,行吗?”
“我不能...”陆无京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温热的泪水顺着她的脖子滑进衣领,她听见他低声反复的呢喃着:“我不能...白鸢七,我没有办法....”
白七七闭上眼睛。
她也伸出了手,一下接一下的拍在了陆无京的背上...
她想了很久,犹豫了很久,这才低低开口:“下辈子吧...陆无京,要是下辈子我们还能遇见...我再还你这份情,好吗?这一次...你知道的...我也不能,我不能骗你...也无法给你任何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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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没有人能看住白鸢七。
当天深夜,一道黑影掠过宫墙,跳进黑暗,很快就消失了...
陆无京趴在桌上缓缓抬起头,伸手拔掉了自己肩头的银针,脑子逐渐模糊之时,他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才走了半步,倒在了地上。
他有些不甘心,严歌等人已经听见动静冲了进来,将陆无京扶起的时候,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白鸢七,我们,还能有下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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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七七去看了红果,谁知道红果一见她就撒手,撕扯着她的衣角怎样都不松口,白七七扭头望见了已经点燃的灯火,将心一横,抱上红果一同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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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八最近几日睡得都不踏实,今夜也是,陶姑娘回来说了小七的情况后他还是十分的不放心。
那样混乱的场面,那么多的高手,小七还是个孩子啊...她又如何能全身而退呢,定是伤的十分严重的,明日他得想办法跟着陶姑娘一起去看看她才行....
正想着,窗外忽然掠过一道影子,崇八拿起剑推开窗户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
他皱着眉四下查看了一番,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床上压着一物。
崇八疑惑的将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个在九州之上消失已久的百玉珠。
那应该是世上最后一颗能疗伤的百玉珠了吧,陆无京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给白七七的,但是白七七觉得自己吃了就是浪费,还不如给受了伤的师父,也顺便能看一看他们,只要大家都没事就好了。
小七...
是小七吗?
崇八捏着那个盒子追到了院外...侧耳倾听之下,除了风声,却是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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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七七勒紧缰绳,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红果。
这一路赶往紫云神殿之时,她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闭着眼睛安静的像个洋娃娃。
陆无京说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可具体是什么时候白七七也不好判断....红果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也快要死了,见了白鸢七说什么都要跟着,白七七当时想的是先带红果出来,暂时能放在陶琴那里也好,谁知道看过师父他们后,红果竟然吐了一口血来。
她没有时间再把她送回去,若是红果也跟自己一样,那还不如跟自己死在一处算了,这么想着,白七七便带着她一同往紫云神殿去了。
也罢。
白七七抬起头,望见了前路的风雪。
“驾!”
马儿啼吼了一声,加快速度往林子中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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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江湖门派被重新洗牌。
那些参与了蛮夷入侵的门派在一个月内全部被陆无京的手下给灭了,除遥门以外的几个大门派全部进入了休养生息的阶段,他们也在缓慢发展,誓要卷土重来,总有一日也要打到诽州,只是这一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白鸢七失踪之后,宁家也曾到处找过,只是连陆无京都找不到的人,其他人更是找不到了。
同年的三月,陆无京带着严歌悄悄从诽州出发,一路经过山川湖泊,到达了当时白鸢七带着他去神殿的附近一带,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找,都无法找到神殿准确位置,彼时,陆远林病危,待陆无京重回诽州之时,他成为了九州之上最年轻的王。
七月,处理了陆远林留下的所有事物之后,陆无京带着严歌又去了一趟。
与三月那次无异,他们还是找不到任何关于白鸢七的痕迹。
她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永远的在九州消失了,连同带走的红果一样。
严歌与陆无京坐在马上抬头遥望着远处的山尖,“主子,该回去了..”
“恩。”陆无京淡淡的应了一声。
大风卷走他的声音,远处几片乌云发出轰隆隆的雷声,这山里马上要下雨了...
可是陆无京的手握在缰绳之上,无论如何也无法转身。
白鸢七,你...真的已经不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