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太宰治跟国木田已经进入日常鸡飞狗跳的环节,加贺谷无奈地摇头,目光在人群里寻找了一圈,略一停顿后笑着走过去。
侦探社里不只有国木田和太宰认识他,还有一对他曾任教过的兄妹。
“润一郎,直美,你们看起来还不错?”
“老师……”
谷崎兄妹愣愣叫了声,看着亲昵搂住加贺谷的妹妹,兄长谷崎润一郎眼睛有些湿润。葬礼那天其实他和直美也去了,不过因为墓地附近港/黑的人手,没有太宰治诡谲的手段,为了避免跟他们接触起冲突没有上前。
也没有过多的深究追问,谷崎润一郎努力笑了一下:“您没事就好。”
加贺谷拍拍这个少年不知不觉已经坚实起来的肩,也颇受触动。
问了些许近况,谷崎直美突然道:“和也老师,你跟太宰先生很早就认识了?”她看着加贺谷身后的男孩。
“不……”
解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被国木田过肩摔砸了的太宰治撑着腰艰难挪动过来,插嘴打断:“是哦,我很早就认识和也了。”
眼见他又要开始口若悬河,加贺谷深吸一口气捂住他的嘴,声音压低威胁:“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吗?”
这一打岔,原本乖乖跟在加贺谷身边的碣被总算找到机会的直美拉到了一边。
中岛敦奇怪地看到社员小姐们将那个非常羞涩的陌生男孩团团围住,逗趣问他还记不记得她们。有可爱的泉镜花在前,并没有因为他从那五栋大楼来就浇灭热情。
不过那个孩子……他们之前见过吗?
侦探社的大家太热情,加贺谷一直待到傍晚才找到机会告别。
太宰治送他回家途中忽然主动讲起一个故事。
冷酷杀手为了写书不再杀人,加入黑手党成为底层员工,收养了五个战争孤儿,想在海边的房子里生活写作……最终愿望没能实现,跟杀了孩子的仇人同归于尽,还留下“到救人的一方去”遗言,一个名叫织田作的男人的故事。
没有原因的,加贺谷直觉他说的是那天墓园另一块墓碑主人的故事。
想起那个见过两面的红发鬼使,他神使鬼差道:“织田作在比奈良一定生活得很好,说不定又收养了几个孩子。”
“是吗?”
那一瞬间落满晚霞的太宰治,稀薄释然得仿佛随时要消失在空气里。
他眼底不改浓淡无人能懂的郁色在那一刻仿佛消失了,牵起嘴角,轻声说。
“那就好。”
织田作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吧?
这样脆弱而敏感的太宰治加贺谷是头一次看到,一时出神,对方却很快又套回不着调的伪装,开始缠着他追问:“呐呐,和也你应该有去过黄泉吧,死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真抱歉没去过,我死得太惨是地缚灵。”
“诶——没这样……”
太宰治送到半路遇到条合眼缘的河突然就跳下去了,秋季温度太低,不想弄湿衣服感冒的加贺谷一脸冷漠地站在岸边,掏出手机拨通了他搭档国木田的电话。
“国木田先生,是这样的,太宰他……”
国木田独步熟练得让人心疼。
“那家伙——又跳哪条河了是吗?让他自生自灭吧!”
看来之前太宰治作弄自己似乎有些怕鬼的搭档太过,对方现在还没消气,听着电话被挂断后的忙音,加贺谷叹了口气,指挥碣把已经只在河面剩下几个泡泡的那家伙捞上来。
嘴硬心软的国木田适时赶来,将那条奄奄一息的青花鱼背回了武装侦探社。
加贺谷也赶在饭点回到家。
刚进门就闻到了饭菜油烟的气息,暖调灯光自厨房蔓延开,熟悉而富有温馨感。
“我回来了。”
围着围裙脸上不知沾了什么污渍的夏目漱石刚好端着味增汤从厨房出来,慈祥和蔼地笑着。
“欢迎回家,饭已经做好了和也,快来试试我这段时间有没有进步?”
加贺谷上前从他手里接过烫手的碗,看着丰盛的接尘晚餐,无奈道:“这些事交给我就好了。”说着从餐桌上抽了张纸巾帮他把做菜时粘上的焦黑细心擦掉。
碣已经趴到餐桌边流口水了,加贺谷提醒刚在河里捞完人的他先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一刻钟后,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桌前。
加贺谷出门不在,夏目漱石这个月有大把机会锻炼厨艺,严格按照食谱添加食材控制烹饪时间,进步飞速已经能让两人不带滤镜毫不掺水地说出“好吃”。
碣在意大利力量质变能为常人所见,虽然在同个屋檐下生活过不短的时间,但夏目漱石还是头一次真实看到这个孩子。看着跟小和也一般年纪的男孩,对加贺谷从新变回大人的遗憾也被冲淡了。
一个慈爱添菜,一个光速消灭。
末了人鱼抹了抹嘴巴,想起加贺谷的教导,对给自己食物的老人道:“谢谢。”
好乖!
“想吃什么甜点,爷爷去给你买。”
看着自动带入身份的夏目漱石泛起红晕的脸颊,加贺谷默默抿了口茶,越发觉得让碣变成小孩模样是个百利的正确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