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记开来了大推土机,正指挥着推土机把拆下来的砖头运到对面去,接着看着五六辆大卡车运来奠基的大石头。老爸从一辆车上跳下来,问洪一,该把石头倒在哪儿,然后指挥着车有条不紊地下石头。
郝星崇拜地看着爸爸,这才是我眼中的爸爸吗,意气风发的样子,是天下最帅的,办事效率好高啊。
“咱老爸,就应该过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小蚊子?”
“那当然,咱爸的样子帅呆了,我都爱上咱爸了。”小蚊子很会花痴。
“混蛋,那是我爸,你个蚊子怎么能爱上我爸?”郝星骂道。
“就因为他是你爸,我才爱呀。”蚊子一脸不解,这个主人怎么这么混蛋呢?不知道爱屋及乌吗?
这时候她看到小脚唐奶奶在给大家送开水,老妈呢,正在借修理店的厨房里烧饭,一二十人吃饭,需要个很大的地方,打扰唐娇之不好,而且那家伙有洁癖,天下人除了郝星,对她来说都是肮脏的。
见隔壁的三层楼空着,郝星也有了主意,买套炊具,弄张桌子,弄几个条凳,再加几个简易床,可以解决那五个人的住宿问题。这点爸妈肯定还没顾忌过来,郝星立马跑去找门面管理办公室的小胡,给唐娇之租门面的时候,已经认识了。
跑到办公室去没看见人,找了一圈,看见他端着饭盒上楼,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小胡一听,乐得合不拢嘴,这些门面白塞给人,人都干不下去,这丫头倒是连租两套,太振奋人心了。二话不说就抽出合同,给她签字,边吃饭边办手续,财务下班了,他代收了钱,把钥匙交到了郝星手上。一点都不官僚。
临了,还喜滋滋地嚷嚷道:“门面还有哈,要租,来找我,不用客气。”
郝星拿着钥匙就开了门,这门面以前有人租过,烤蛋糕的,一年没干满,就走了,东西没完全搬走,二楼有一张缺腿的床架,上面有张破了个洞的绷子床,一楼有张办公桌品相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实木的,很结实,上面摆几个碗没问题,可以用来放碗筷。
郝星找到村里的木匠梅运昌,让他来修床,顺便把他家存的木头全买了下来,做五套床架子。至于床吗,她准备跟爸妈商量一下,把家里的绷子床全搬过来。爸妈不是早就聊过,等有钱了,先把他们的床换成席梦思吗?那好,今天把全家的床都换成席梦思。
郝星好不容易才凑着机会跟爸爸商量了一下,刚开始郝天沐还觉得有些浪费,但郝星说的也有道理,别人干体力活够累的,床都不给人家睡,人家第二天哪有精力做事?还在犹豫,郝星塞给他一张存折,偷偷看了一下数字,咂了咂舌,转头就同意了买席梦思。一次把家里的四个绷子床都换成席梦思,在这么多钱面前,已经不奢侈了,毛毛雨而已。最关键的是,这家伙现在善于藏私房钱了,给出了钱,手上肯定还有存货。
不过他还是交代闺女道:“股票这种事,今天赚,明天亏,咱见好就收,手头都不宽裕,亏不起。”
“爸,您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您闺女不傻,知道的,我会见好就收的。”
打上车就去了县城,叫了辆车,拖了四个席梦思,想想总不能让泥瓦匠那么远搬被子过来吧?就自己做了主,给家里的四张床,全都换上新的床单被套枕套垫絮被絮枕头,旧的就给他们那些大工用,早就入秋了,天慢慢越来越冷,人家在前面冲锋陷阵,她当然要把后勤安排好。
回到家的时候,卫稻香刚刚从工地忙了回来,准备去上班,见郝星花花绿绿的拖了一车床上用品回来,一边责骂,一边又笑得合不拢嘴,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没人会赊给她,既然不花自己的钱,她乐得享受。其实老妈喜欢与时俱进,处处爱俏,虚荣心十足,对于新上市的东西喜欢用在别人前面,郝星是知道的。
买电视机的时候,整个镇上独此一台;请木工打沙发的时候,镇上的沙发刚开始时兴;打电视柜的时候,也是领军全镇;现在刚刚在梦想席梦思,嘿,闺女居然一次拖了四床。
这丫头,越看越顺眼,前几天还怎么看怎么欠揍的。
在没有娱乐的时代,一辆拖满了床上用品的车就把隔壁左右嫂子阿姨婆婆给招来了,在指点议论,也在羡慕。卫稻香要的就是这种感觉,长面子啊。
“哟,稻香,你家是要嫁姑娘吗?办的嫁妆?”也难怪别人刘阿姨这么问,谁家没事一次买这么多花花绿绿的床上用品?
“姑娘连朋友都没谈,办什么嫁妆?不是天沐的同学委托我们帮他在朵岭做房子吗?人家要给帮工准备睡的床,我们就动了私心,把旧的拿出去,新的我们留着用。反正总是个买,不如一次买到位。”
郝天沐对卫稻香交代了又交代,对外一致说钱是他的同学花的。人怕出名猪怕壮,枪还打出头鸟呢。富了招人嫉恨,设计一个神秘同学挺好。
“哟,天沐的同学真是有钱,居然给帮工买新床和床上用品,搞得我们以为是要嫁姑娘,真大方。”刘姨羡慕不已,真希望自家刘老师也有个这么豪气的同学。
“席梦思是不是特别柔软?听说一坐下去人就凹进去了?”
“谁知道呢?我也没睡过。”卫稻香笑在脸上,甜在心里。
郝星问了妈妈和奶奶,绷子床和被絮里有没有缝现金或存折,确定都没有,才招呼搬运师傅首先将奶奶的旧床连床上用品一起搬下来,放在一边,将席梦思放上去,在上面放了一床垫絮一床被絮,加上被套和床单枕套。
奶奶在一边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段时间,她的嘴几乎就没合拢过,孙女今天买吃的明天买喝的后天做穿的,现在连一辈子都没换过的床都给换上了,手一压软软的,不知道多舒服。睡木板床,老骨头烙得疼,闻着新东西特有的香气,想象着晚上睡在上面的感觉,奶奶往上面一坐,床往下一凹,吓了她一大跳,看热闹的在傍边笑得前仰后合的,有过分的还在大胆地在上面坐一下过了个瘾。
见奶奶的脸色不好看了,刘姨连忙批评道:“你们这些人,懂不懂事了?新床,老人家都没睡过呢,把床坐脏了。快起来,别闹了,散了散了。”
叫的车,司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听说再拖一趟,脸色就不好了,声音也高了,郝星脸一沉道:“不让你吃亏,给你加钱。”
郝星一吼,司机的脸色就变好了,要加钱当然另当别论了。
蚊子小助手一看主人生气了,连忙占据了司机额头的位置,在上面可着劲地吸血,边吸边恶狠狠地道:“叫你冒犯我主人,叫你冒犯我主人,吸死你,我吸不死你。”
招呼着搬运,将旧床和床上用品全都拖到临时住所,安顿好,算好运费将那个脸色难看的司机打发走,和搬运谈好费用,将绷子床弄上楼,安排好。
站在街上,卫稻香才有时间看着车子走的地方忿忿不平,“有辆破车了不起,多拖一点就发脾气,怎么赚得了钱?”
郝星安慰妈妈道:“别跟这种鼠目寸光的家伙生气,半年之内,咱买辆车。快去上班吧。”
“买车?”卫稻香摇摇头,车在镇上可是稀罕东西,跟电话一样,只有单位有,而且才一台,人高马大的军绿吉普,一般情况下是单位一把手才有资格用。
跑到粮食仓库,已经迟到了十来分钟,不过大家都在各玩各的,压根就没人注意到郝星来晚了,反正没事干,谁来早谁来晚没关系。
“主人,我帮你报仇了。”
“看见了,你的嘴够狠的,在他头上咬了四五个包。”想到那司机头上此起彼伏的小山包,郝星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