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娇娥也不傻,连忙恭维过去,道:“我儿子要是有您闺女的智商,我今天死了也满足。”
“互相吹捧。”小蚊子不以为然。
郝星道:“要不,把他留在这儿试试?习惯就留下,不习惯,我给您送回去?您放心,我照顾他,保证没人伤他一根汗毛。”
吕娇娥和张居正商量了下,最后决定留下儿子,自己总有死的一天,现在有人需要你儿子,干什么不抓住机会?过了这村,哪有这店呢?儿子脑子烧坏的那天起,他就失去了挑三拣四的机会,能囫囵活着就不错了,过得好那是天上掉馅饼。
父母之爱子,当为之计深远。
作为校长的张居正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而且儿子对这个拇指姑娘很有好感,拇指姑娘也和他儿子自来熟,这是难得的缘分,他当然同意让儿子试一试。儿子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再回去也来得及。
第一次离开儿子,吕娇娥交代了又交代,要听话,老板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偷懒,要讲卫生。实在想家了,就让郝星妹妹送回来。
郝星也保证每天来看看,如果鹏举不愿意在这里待,就马上送他回去。
这时候,郝星才发觉三楼是有用处的,这不多了个人,有地方睡了。让张鹏举抱着唐娇之上了三楼,看着唐娇之指挥他收拾屋子,这家伙一点都不矫情,言听计从,力气也大,很快,心甘情愿地把三楼的三间房和卫生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搬家的时候,有多的床,郝星和鹏举一起将床弄上楼,唐婆婆拿出了多的垫絮被絮床单枕头,看着鹏举收拾好了。
大家都很满意,唐奶奶激动得都差点哭出来,这真是捡到宝了。唐娇之温柔地问他:“鹏举,让你做这么多事,你有没有觉得委屈?”
张鹏举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望着她笑,唐婆婆道:“笑好,笑好,生意人就是要一团和气,这小伙子善良温顺勤快力气大,我很满意。”
“我也觉得你们挺合适的。”郝星心想,希望一直都这么合适吧。
唐娇之很耐心地教张鹏举一些东西,张鹏举也是笑着学习,不像正常人一样一会儿累了,一会儿烦了,一会儿上厕所,一会儿吃东西,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专注度特别高,从不出现分心逆反偷懒的情况,没有花花肠子,没有弯弯狡猾。
吕阿姨打着送衣服的幌子,刚开始一天来看一次,接着三天来看一次,后来七天来一次,一个多月过去了,张鹏举都没有提出过跟她回一次家。
每次见面,吕娇娥就拉着唐奶奶的手,一个劲地说感谢的话,她儿子从来没朋友,没想到天下还有这么聪明的姑娘愿意手把手教她儿子东西,一点嫌弃的影子都没有,她的感激,真是发自肺腑。要知道张鹏举这样子,连嫡亲的哥哥姐姐弟弟都嫌弃,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更别说教他东西了。
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个哥哥(弟弟)连家里的猫狗都不如,猫狗还不丢他们的面子,这个大活人还让他们脸上无光。
过了三个月,张鹏举已经能在唐婆婆不在家的情况下帮助唐娇之了。张居正和吕娇娥来看望了一次,确定儿子在这里过得很开心,没人欺负他,还能派上用场,他们也满意了。
一高兴和郝天沐边喝边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整整唠叨了一天。
临走的时候,还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儿子,要是谁欺负他儿子,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
郝天沐答应了,转头就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郝星,郝星呢,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电器维修部看看张鹏举。
朵岭也有二流子,也有不想读书,又不想种田的小糙子青年在街上晃荡,无所事事就只有找事惹事了。
唐娇之本来就是大家眼里的异类,异类找了一个傻子,并堂而皇之地住在一起,别说,还真激起了一些人的好奇心,都来看唐娇之家里的新女婿。唐奶奶告诉了大家,这个男孩子是他们找的学徒,但没人相信,当面不说,背后继续以讹传讹,一厢情愿地说是新女婿。
一个小矮人找了个傻子女婿,人类的阴暗面就被展现在阳光下,整个朵岭涌起了一阵热潮,这热潮比当初唐娇之从世外桃源来到镇上抛头露面,热度更高。三五成群的,像赶一场激动人心的电影一般,来到唐娇之的家电维修部看稀奇,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不便。
唐婆婆虽然厉害,但毕竟没有三头六臂,能阻挡得了那么多人,每天拿着扫帚挡在门口,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军,道:“手上拿了要修的东西没?拿了才能进去,不拿,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
唐娇之这几天脾气也大了,冲那些送东西来修,但对张鹏举异常有兴趣的人特意提高了价格,也提高了嗓门,道:“要修就是这个价,而且先交钱,后修理,不修就拿走,修好了超过一个月不来拿,我就当成废品拆掉,维修费也不退,你们同意就交钱放下东西走,不愿意,就拿着你们的东西走。”
真心修的放下东西交了钱,拿了收据走了,不是真心修的,也放下东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张鹏举,才意犹未尽地走了。
人言可畏,唐娇之很烦这些人,好在张鹏举没有受这些表面正常,其实精神残疾的家伙们的影响。不然她真的要发飙了,不过她不愿发飙,因为一个小人国来的人发飙,不但威胁不了别人,还成为别人的笑柄,她已经受够了被围观,被别人无视愤怒,被别人使用哄堂大笑来羞辱。
上天对她不公平,可她没能力报复上天啊,打又打不着,骂又听不见,气死了自己,别人还当你是个苕。所以她只能用麻木和无视来看待这个世界,用足够的容忍来对待这个世界。
生活中除了郝星,她没有朋友,没人把她当正常人,虽然她心智正常。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自己一样可怜的人,她发觉自己居然没有对方更会逃避生活。
是的,张鹏举的笑容是他对待生活的一种方式,别人嘲笑他,他笑;别人欺负他,他笑;别人对他好,他笑;日子过得痛苦不痛快,他都笑。
唐娇之和郝星都有这种感觉,张鹏举是那个被上苍抽走了一切不良情绪的人,他只有快乐一种情绪。连小蚊子都决定,咬谁都不咬他。
他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不过张鹏举不在乎,不等于说这种围观的事,就不处理,郝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也不是一个出了问题靠拖来解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