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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沅呆呆愣愣的,有些茫然, 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样。
    霍擎面色依旧, 只是眉头好像有些微蹙。
    老大夫看了他们一眼,觉得他们没听清故而又重复了一遍。
    “这位娘子的滑脉虽不明显,但有七八成是有了月余的身孕,可因月份尚小,得等过多个把月再来把一次脉才能十成十的确定。有身孕期间多补补身子,不要太劳累, 有孕三个月内不得行房事。”
    阿沅这回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只觉得觉得神奇。
    霍擎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看向阿沅的小腹。情绪也没有太过激动的,甚至没有多大的感觉。
    他更不知做何种反应, 才最为像是一个正常男人知道自己当爹后该做的反应。
    虽是不知,但心头还是有丝丝怪异的感觉缓慢地蔓延开来,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但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细细听了大夫的嘱咐后,霍擎与阿沅出了医馆。
    阿沅捧着没有任何变化的小肚子,连下个阶梯都变得小心翼翼地。
    原本还有些别样感觉的霍擎见到她这般小心, 都忍俊不禁地伸手扶了一把她。
    道:“不用这般小心,如你平时那样就好。”
    阿沅下了阶梯后,捧着小腹小声道:“腹中有了个孩子, 我现在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切。”
    虽然觉得不真切, 但阿沅的唇畔还是带着浅笑的,显然她很期待这个孩子。
    霍擎见她笑,想了想, 怕她以为他不喜欢孩子,便也做样子勾着嘴角。
    “今日便不去绣铺了,在家休息一日。我也不去打铁铺了,在家中陪你。”
    阿沅听了,连忙摇头:“那不行,我不去打铁铺倒是可以,但你那铺子也得开呀。”
    不开铺子,哪来的银子?
    霍擎发现,他这小妻子真的越发掉进钱眼里了。
    霍擎思索了一下,打算早上去开个铺子,把别人订做的铁具做了,下午便让徐武看铺子,他也就回来陪她。
    这么决定了之后,霍擎先把阿沅送了回去。
    阿沅以前在村子里时,听老一辈的人提起过。有身孕前三个月不能告诉别人,免得惹送子娘娘不高兴不保佑小孩了。所以在霍爷出门前,阿沅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把这事情说出去。
    霍擎出了门,路过集市的时候,想起大夫说得多补补,便买了一只鸡拿去绣铺。
    与许娘子说了阿沅不到铺子了,今日在家中休息后,再给了芸娘刚买的鸡,道阿沅最近太过劳累了,杀鸡熬鸡汤补一补。
    中午都是在芸娘这里做饭,然后有时阿沅送去的打铁铺,有时候也是大花送过去。
    “中午不用大花送饭过来了,我会回来。”说完这话后,霍擎也就离开了。
    许娘子看了眼大肥鸡,与芸娘插科打诨道:“你这外甥女婿看着冷冷冰冰的一个人,与旁人说他是个疼媳妇的,不熟悉的人当真不相信。”
    芸娘脸上也有笑意,连着昨天的不愉快也冲淡了许多。
    “我现在就去烧水宰鸡,熬上两个时辰的鸡汤才香浓。”
    *
    阿沅回到家中后,又躺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约莫是太过暖和了,以至于一觉睡到晌午。
    起来梳洗后,才进厨房准备随便做些吃的时候,院子外传来了敲门声。
    阿沅以为是大花给她送饭来了,也就去开了门,开了门之后才发现是拿着一个食盒的霍爷。
    阿沅诧异道:“霍爷你怎么回来了?”
    霍擎进了院子,道:“今日打铁铺没有什么要做的,让徐武看着铺子,我就回来了。”
    阿沅关上了院子的门,转了身后看向他手中的篮子,闻到了香味。
    “你去绣铺了?”
    这几日都有蒙蒙细雨,虽然现在雨停了,但地上都是湿的,霍擎一手拿着食盒,一手扶上她走上廊阶。
    “今日买了一只鸡,让姑姑熬了鸡汤给你补身子,回来的时候我也顺道买了一些果脯和零嘴。”
    听到他说买了鸡去绣铺,阿沅一紧:“你告诉姑姑了?!”
    霍擎安抚她:“没有,只说你最近太劳累了补一补。”
    闻言,阿沅才松了一口气。闻到了香味,也无暇再想其他,只想赶快的把肚子填饱。
    *
    冬天绣品没有那么好卖,阿沅也不用那么忙了,大多时候做的绣品,都是给开春的存的货。
    开春后,踏青和外出的女子频繁了,绣品自然也会卖得好。
    之前一天也会做两三个时辰,现在阿沅可不敢再做这么久了,一天只做两个时辰的女红。
    毕竟只是做刺绣,在家里边也能做,所以阿沅也就在家中做活了,很少到铺子去。
    许娘子和芸娘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但也都什么都没有问。
    自霍爷与捕快一同去寻过陈大胜后,他再也没来过绣铺。
    日子也安逸了起来,安逸到阿沅都几乎忘记了何家除了何誉之外还有其他人。
    直到这日阿沅把做好的绣品送到铺子时。
    才进铺子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就没有更好的东西了?这些帕子香囊实在不怎么样。”
    这矫揉造作的嗓音,熟悉得让阿沅头皮发麻,脚步一顿。循声望去,目光落在了背对着门口的一个女子身上。
    只是看到这个女子背影,阿沅脸色也随之一变。
    阿沅认得出来,是何誉的女儿,她曾经的继姐——何莹莹。
    但何莹莹怎么会在县城?
    见到何莹莹的时候,八年间被欺压的那些记忆顿时涌上了心头,阿沅的心底顿时五味杂陈了起来。
    许娘子不喜欢这个客人,一进来就询问掌柜在不在,对铺子的绣品更是贬得一文不值。
    莫看她戴着金簪,身穿着绸缎,一副贵人家的姑娘打扮,但那副做派都透露着一股小家子气。
    她一来就问掌柜在不子啊,让许娘子心生警惕。所以一看到刚进到门口的阿沅,连忙打眼色,让她赶紧回去。
    阿沅对上了许娘子的眼色。正思忖间,何莹莹后脑勺似有眼睛似的,转身看向了铺子门口。
    何莹莹长相属于温柔的类型,因不用干农活和家务活,肤色和县城里边大户人家的姑娘一样白皙,不算什么国色天香,只是小有姿色。
    看到阿沅的时候,何莹莹顿时惊愕了起来。
    但并非是因见到阿沅而惊愕,而是因阿沅的穿着打扮。
    在何家那么多年,阿沅从未穿过真正崭新的新衣,穿的几乎都是何莹莹汰换下来,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为了不让她抢自己的风头,何莹莹更是从不让她戴什么首饰,只让她戴头巾或者是用木簪子。
    现在的阿沅虽然穿着普通的衣物,也没有穿金戴银,可一眼看去却是让人惊艳,好似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愣了片刻后,何莹莹收敛了自己的惊愕,朝着阿沅轻笑道:“妹妹,好久不见了。”
    阿沅的脸色冷冷的,没有一丝好脸色。
    许娘子在听到这什么“妹妹”后,脸上露出了错愕之色。
    看了眼阿沅,又看了眼女子,再细嚼这声“妹妹”到底有几个意思。
    是以前同村的姐姐,还是那何家的姐姐?思及此,看向阿沅。
    看到阿沅的脸色时,许娘子顿时明白了,这应当就是何家人。
    这何家女一看就是来寻麻烦的。
    铺子中还有两个看香炉的姑娘,许娘子拿了两个络子走了过去,小声道今日有些情况暂时不买东西了,两个络子是送给她们以表歉意的。
    两个客人走了之后,阿沅怕何莹莹对自己动手动脚,先行走入了柜台中,冷睨着她。
    “我与何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来这做什么?”
    何莹莹微微一笑,与身旁一同带来的小丫鬟道:“这就是我与常常说起的妹妹。”压低了声音,轻笑着补充:“便是偷了银子跟着男人跑了的妹妹。”
    那小丫鬟一看也不是什么心术正的,故作担忧主子道:“姑娘有这样的妹妹,岂不是连名声都被拖累了?”
    阿沅并未恼羞成怒,而是冷冷扫了一眼主仆二人:“来这里若只是说这些的话,我奉劝你还是赶紧离开,我这不欢迎你,”
    何莹莹看向阿沅,笑道:“怎么,生气了?我与你说,你差些让我阿爹去不了金都考试,这事我与你没完,如今我们一家都搬到镇县城来了,以后你别想过得安生。”
    阿沅听到这,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看得何莹莹不解。
    阿沅缓缓地说道:“那便看看,谁与谁没完,你若敢胡来编排我,那我胡来编排你反正我已经嫁人了,我丈夫不嫌我,你便不一样了,还未择婿,旁人不管真假,上门提亲都得再三掂量了。”
    何莹莹眼中露出了几分诧异,以前软弱可欺的阿沅,竟然硬气了起来?
    微微眯了眯眼,随即露出了笑意:“你觉得我会怕你,我阿爹现在是举人,上门提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岂会被你三言两语给吓到了?”
    何莹莹向柜台走近,却被许娘子拦住。
    微微挑眉看了眼拦下自己的妇人。
    许娘子皮笑肉不笑道:“你阿爹是举人,我家东家的夫婿还是县太爷当前的红人呢。且你那畜生爹还只是个举人,没当官呢,你这就摆起了官家姑娘的架子给谁看?”
    “你敢骂我爹?!”听到禽兽二字,何莹莹瞬间变了脸色。
    “我何止敢骂你爹,我还敢骂你呢,大畜牲养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许娘子的嘴毒,一骂就半是脏话。
    何莹莹因她阿爹左右逢源,整个村子姑娘都讨好着她。所以在何家村从来就没有这么被骂过。
    一时瞪了瞪眼,捂着胸口道:“你这泼妇!”再而看向阿沅,指责道:“我们家供你和你阿娘吃穿住,你却恩将仇报,简直是狼心狗肺!”
    阿沅懒得与她废话,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上涌。且她也不是以前的阿沅了,朝着何莹莹黑着脸沉声道:“在我还能与你好好说话的时候,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何莹莹再也忍不住了,瞪向阿沅 :“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赶我走?你这铺子没准都是偷我家银子开的!”
    阿沅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朝着铺子后边喊道:“大花,给表姐端盆冷水出来!”
    第84章 李氏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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