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玄元子又道,“修真之人,虽不必断情绝爱,但是等你真正入了修真的门,你就会发现,在大道面前,这凡间的一切,都是浮云呐。凡人的寿命不过几十载,修士一次闭关,百十来年都是常事。”
徒珏并不明白玄元子话中的深意,却不妨碍他把这些话都记下来了,他相信,等他再大一些,自然会明白这些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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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的动作并不慢,三日后,那些尚潜伏在京城的叛军余孽被清理了个干净,甚至连一些只是给叛军之人提供便利的人也都被一锅端了。
事情结束之后,贾代善才回到荣国府,继续为老荣国公出殡之事忙碌,似乎之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似的。
在这之前,景兴帝派人来接徒珏。只是徒珏自觉要和师父师弟一起修真,玄元子又不想让人知道他,宫里人多眼杂,实在不是修炼的好地方,当下便决定赖在荣国府不走了。
当然了,做下这个决定,还是得和景兴帝当面说才是,因而徒珏回了一趟皇宫。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景兴帝的,第二天,徒珏就带着他的家当和一个平日里服侍他的小太监来了荣国府。
皇子到臣子家里长住,虽然没有先例,荣国府也不能把人赶出去不是?人亲爹都答应了,贾家人又能如何?只能捏着鼻子把人给供着了。
至于玄元子,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见了一次张太夫人,立即成了荣国府的坐上宾,等到贾源的丧仪结束了后,堂而遑之的成了荣国府继承人和七皇子的西席!
这期间,宫中出了一件大事儿。
当今下旨,将皇七子徒珏,过继给其同母兄弟忠瑞亲王为继子,忠瑞王少年早殇,无妻无子,徒珏过继后,继承忠瑞亲王位,是为忠瑞王,改名徒钰。
鉴于新的忠瑞王和荣国府的关系,景兴帝直接把距离宁荣街不远的一处前朝亲王府,赐给忠瑞王,至此,徒钰正式搬出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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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源停灵七七四十九天,至第四十九天时,贾家出殡。
当日宁荣街一片素白,沿途几家老亲,及朝中诸位与贾家交好的老臣家里,都设了路祭,在京城的四王八公,皇亲国戚齐齐到场,送这位战功赫赫的第一代荣国公最后一程。
贾源离世,身为其子的贾代善自是要扶灵回得让他金陵的,贾赦身为嫡长孙,又已经被当今亲自册封为国公府世子,扶灵之事,亦是少不了他的。
景兴帝感念贾源和贾代善父子两代荣国公,为徒家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大启江山又到了极危急的时刻,景兴帝自感身边离不开贾代善这样一位武艺超群的忠心之人。
因而,在贾代善上书丁忧,言其要扶灵回原籍金陵并结庐为父守孝后,景兴帝想都不曾想的果断对贾代善夺情了。
贾代善被夺情,贾源的灵柩还是人送回金陵的,如此,扶灵之事,只能由其长子贾赦代劳了。谁让贾赦虽然年纪小,身份却是极重要的呢?
至于贾政,压根就不在贾代善和张老夫人的选择名单里。于是,才刚拜了师父不过几日的贾小赦,就带着祖母张氏和父亲贾代养的殷切期望,包袱款款的来到码头,没成想,竟在这里遇到了自家刚出炉不久的师父和师兄。
见了人,贾赦高兴的什么似的 ,兴冲站的往他二人跟前凑。站在玄元子跟前,小孩儿仰起一张漂亮的小脸,一双桃花眼眯成了月芽儿。
“师父,师兄,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啊?”
年少无知的贾小赦,还没能想起身为忠瑞王的徒钰师兄,为什么能够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他的穿着打扮,这是准备出远门?
玄元子笑道:“我家小徒弟要南下金陵,为免你落下学业,我这当师父的,自是要尽责到底。再说了,华夏国土极大,东南西北中,各有不同的风景人文,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般远行,亦是一种修行。”
玄元子话中的深意,贾赦年纪小,并不能十分理解,只如鸭子听雷似的,雾煞煞。
玄元子说要陪着他南下金陵的话,贾赦去是听明白了。当下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连忙招呼:“时辰不早了,咱们先上船吧,一会儿该开船了。”
这次南下,贾赦所乘的船,并不是荣国府自家的,而是贾家在金陵的族人们北上奔丧时,所乘的那一艘,不过是一艘普通的二层楼船,虽不甚华丽,以贾赦如今的身份,却是尽够了。
只是因着此行人多,舱房已经被安排完了。
贾源的棺椁被放在一艘较小一些的船只上,这是一艘专门运送棺木的。
身为荣国府的世子,贾赦自认自己还是能给师父和师兄安排两间舱房住下的,大不了,他和师兄挤一挤,再腾出一间给师父住下便是。
谁知,玄元子却拦住了他。
“你莫要忙活了,不过是一艘船罢了,师父还能委屈了你?”
说着,他一指停在江面上,一艘极华丽,极精致的三屋楼船,正静静的停在那里。
贾赦定睛看去,发现那楼船正是此时江面上最引人注意的那一艘,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
震惊过后,贾赦猛然回头看向徒钰,“师兄,这楼船是你的?”
在贾赦的认知里,这样的一艘船,也只有身为亲王的徒钰,才能拥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