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余猛的抬眼看向顾晏寒,他正在切牛排,修长手指握着银质刀叉,垂着眼一脸专注不以为意。
转头再看向顾夫人,她表情和顾晏寒的表情简直不要太一致。
顾董事长两耳不闻桌上事,该喝红酒还是喝红酒。
好家伙,苏余直接好家伙,顾家是这种风格吗?苏余自认脾气不算好,但在这里坐着却只能无比老实的坐着,顾晏寒是他天生的克星就不说了,顾夫人童夫人这些人在他眼里都是长辈,他有个小毛病,很畏惧长辈。
没想到顾家人一个比一个脾气大,他这点脾气都不算脾气了。
顾夫人抬起头来,擦了擦嘴角微微一笑:“就按你说的来吧。”她儿子才两天就已经这么在乎苏余了,他们惹谁都不该惹苏余,现在后果自负。
童夫人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原状,目光深深看了苏余一样,明白自己判断失误了,苏余在顾家的地位远比她想象得高,而且顾家的态度显然不是想要把他用完就丢。顾夫人这个态度,是要想方设法留住他。
童淮的事……恐怕是不能再想了。
她判断失误,试探过火,只能老老实实道了歉。
面对童夫人这个和自己母亲一个年纪的女性的道歉,苏余虽然心里尴尬,但顾晏寒和顾夫人像两尊镇场大佛一样一左一右托着他的气势,在一左一右气势支撑下,苏余坦然接受了这个道歉。
心里暗暗的想,回了家得好好调查一下顾晏寒以前干了什么,他高中把人打伤的事情不至于延续要今天都还有这么大的威慑力,毕竟顾晏寒现在不是十几岁的年纪,过了当场把人打一顿的年纪。
怀着这份疑惑苏余全程吃得心不在焉,散场之后顾夫人一路送他到车门口,端庄的说着自己没安排好,让他受委屈了。
苏余能明白,顾夫人担心他觉得自己在这场宴会中被排挤了,心里委屈但不说,所以一路都在照顾他的情绪。估计是担心他回了家耿耿于怀,再和顾晏寒闹别扭。
“没事的伯母。”苏余伸出手,掌心落在顾晏寒手上:“晏寒对我很好。”
顾夫人微微一笑,点头看着他俩交握的手,看着苏余的眼神不要太怜爱:“那就好那就好。”她第一眼看见苏余这孩子的时候,就喜欢他,长得跟玩偶一样精致,她还没生晏寒之前,对自己的孩子的幻想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不忍细看,有种漂亮孩子被糟蹋了的感觉,但想想那个糟蹋人的对象就是自己儿子,心情真是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好了,你们回家吧。”顾夫人看着他俩上车。
车窗外顾夫人已经离去,苏余看着缓缓升高的车窗,手掌心还轻轻贴在顾晏寒的手背上。
转头余光快速扫了顾晏寒一眼,他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是一贯的冷淡,漆黑的眸子沉沉的,不过手垂在大腿侧,搭在真皮座椅上,倒没有要抽走的意思。
苏余又扫了他一眼,两人目光不期而遇,顾晏寒抬手按了一下一侧眉弓骨,眼眸盯着他还是沉沉的,苏余迅速收回目光。
还生气呢?苏余清了清嗓子,目光依然盯着窗外的景色:“是你先说要我和你保持距离,我才相信童淮的。”
少年略微侧身,顾晏寒的目光看过去,看不见他的表情,衬衣领口雪白挺括,贴着少年那段雪白的脖颈,后颈处微微凸起的椎骨包裹在细嫩皮肉下,再向上,是接近透明肉色的信息素阻隔贴。
阻隔贴的颜色接近最白色号,和少年的后颈对比起来依然少了肌肤的莹润微泽,少年的肌肤是一张干净的白纸,微怯的回头观察他神情的干净眼眸,让人很想在这张白纸上狠狠留下痕迹。
车内信息素的味道变得强烈,苏余疑惑的看了一眼司机,确定还在正常范围,只是在他的嗅到的范围内变浓了,顾晏寒的信息素其实很好闻,冷调的雪松木和寒冬大雪的感觉,但是加上灼烧的暴戾感,简直就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直扎进皮肤里。
这是种错觉,顾晏寒的信息素威压,强大到了精神压迫下会产生刺痛的感觉。
苏余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顾晏寒了,这就是众所传闻的沾到就绝不会有好下场的毁灭属性吗?苏余还是想要好下场的,转头看着他:“要去医院吗?”
“你在关心我。”是问句。
“不该关心你吗?好吧。”苏余抿了抿唇,有点无奈:“如果你不喜欢被关心的话,我以后尽量不关心你。”
“被迫嫁给我,你不生气吗。”顾晏寒看着少年过分清澈明净的眼眸。
“被迫娶我,你不生气吗?”苏余坦然接受顾晏寒的注视,回看着他。
他从不觉得顾晏寒能娶到他,对顾晏寒来说是多值得荣幸的事,一个从出生就含着钻石汤匙,出生在最上流豪门世家,有着最优等评级基因的Alpha,却因为一个纠缠不清的病症,没有任何选择余地必须和一个陌生少年在一起。
对任何一个骄傲的人来说,这都是一种折辱。
苏余推己及人,一直都很能理解顾晏寒。
顾晏寒在他的目光下,指尖微颤,说不上是兴奋,还是触动。
“我很荣幸,这个人是你。”他的眼眸格外的深邃,一望无际漆黑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