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站在原地微微愣神,于尔思拿着暖水袋从门诊站出来时他还没来得及躲两个人打了个照面,两人面面相觑,刚刚打好的草稿早被他的关心忘了干净。
最后还是于尔思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他推了推金属材质的眼镜,微微一笑递给了他暖水袋:“你先过去,我这就来。”
即便发着高烧顾辞也手脚冰凉,不知是因为触碰暖水袋还是碰到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股暖意像电流般传到了全身,原本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顾辞抱着暖水袋,僵硬着步伐向打针的长椅上走去,门诊室里人太多所以只能在走廊上打针。
刚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正准备靠着玩会手机冷静一下就瞥见穿着白大褂人模狗样的于医生拿着托盘向他走过来,他不禁咽了下口水。
虽然在大学看到过于尔思穿白大褂的模样还毫不吝啬地夸过他帅,但是他手里拿着噩梦般的小托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着顾辞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摆明了对自己的医术不信任,于尔思眉峰微微扬起:“我打针的技术挺好的。”
“嘶”
顾辞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于尔思理直气状的在他手背上狠狠一拍,以找血管的名义公报私仇。
顾辞咬牙切齿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狠狠地记了一笔,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着他熟练的操作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打针的时候疼吗?”
于医生职业生涯第一次遭遇别人对于自己医术的质疑十分不满,他面带微笑的答道:“嗯,特别疼。”
旁边路过来八卦的陈护士听到这和旁边的刘护士对视了一眼,如果于医生打针的水平是特别疼那她俩打岂不是拿刀切了?
这还是那对待病人如春天般温暖100%好评的于医生吗?
两人眉毛一挑,互相明了的对视了八卦眼神,突然瞥见于医生温柔一刀的眼神杀了过来,连忙打哈哈道:“果然于医生对自我要求十分严格啊。”
“是啊是啊。”刘护士也赶紧附和道然后两人脚底抹油的向门诊站跑去,跑着还不忘再回头多看一眼被打针的男人。
金发男生长着一张标致的娃娃脸,原本就很白的皮肤因为生病显的有些病态白,可能是被于医生刚刚一番话吓得有些大惊失色,瞳孔微微放大,像极了受惊吓的小野猫。
原来于医生竟然这个调调的叛逆少年!怪不得看不上外科的老沈。
叛逆少年顾辞同学看着于医生拿着酒精进行最后一步的消毒,干脆眼不见手不疼,直接了当地闭上了眼,睫毛微微颤抖着,于医生看他竟然怕成这样,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微微抿唇。
突然像被虫子轻轻咬了一下,顾辞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手腕一送,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了”。
睁开眼就看到于医生十分熟练地抬起他的手在下面放了小暖水袋,顾辞有些微微愣神。可是接下来于医生连招牌笑容都懒得赏他一分,抿着唇收拾着东西,顾辞心里咯噔了一下,这种表情他太熟悉了!
于尔思生气了!
看着他冷着脸起身向外走去,顾辞心底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他一把拉住了他的白大褂弱弱地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只是怕你当医生太久忘了怎么打针?
这种掉脑袋毫无求生欲的真相顾辞还是把它埋在了心底里。
看他‘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于尔思心底浮现了一层失落还是看向他说道:“快打完和我打电话,不许一个人先跑。”口吻不似命令。
你说不许就不许?我偏不!
仿佛看穿顾辞的叛逆想法的于尔思又轻飘飘的加了一句:“否则今年过年胡萝卜宴。”
虽然堂堂七尺男儿不应为五斗米折腰,但是想了想“胡萝卜宴”,顾辞身型微微一颤,折就折吧,先活着最重要!
看着于医生像个狐狸一样得逞地笑着向外走去的背影,李护士和陈护士冒出了头,刚刚借着查房偷偷返回在一旁暗中观察,没想到意外蹲到了这种对话,两人星星眼相互对视,一脸“我磕到了”的满足。
折腾了半天终于打上了点滴,顾辞在微信和一直在问的妈妈说了声,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他好像感觉到有些冷缩了缩身子,然后就被一股熟悉的温暖包围,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看到了于尔思紧皱着眉抿着嘴,眉眼间染上了一丝伤感的气息。
这是梦吧?于尔思竟然生着气还这么关心我。
梦就梦吧!
顾辞破罐破摔的整个人在于尔思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钻了他的怀里,左试试右试试,最后终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满足的沉沉的睡着了。
当顾辞睁开眼看着于尔思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飘着的心才落了地。
看嘛,这才是现实。
“自己一个人打针还敢睡觉?不怕睡过头血液倒流?”提到这于尔思就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火,刚刚想给他倒杯水的功夫,回来发现他竟然靠在这里直接睡着了?
虽然于医生的专业知识不停地告诉自己,顾辞一共打两小瓶,一瓶起码半小时,二十分钟来看一次肯定没问题。
但是他刚回到诊室看诊,第一个患者的手因为刚刚打针没有在拔针后按够针眼,打针的地方有些微微发紫,想到皮肤白嫩的叛逆小子打针会不会活动也有淤血,于医生如坐针毡,别说二十分钟了,十分钟也呆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