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自己在京城的一举一动,父亲都了如指掌,是芸香还是云寒,秦清枫也不得而知,反正这两人都是父亲五年前送来自己的身边。也不知道父亲是与哪位皇子勾结,否则也不会这么野心勃勃。
秦清枫带着银白色头盔把脸遮着,不叫人看出脸上的来血红的掌印,走得匆匆,没注意地上从指尖滴落的片片血迹。
东时灵忆现在只想去寂静的地方,可没想到在幽静的小路上看到了匆匆走过的秦清枫,东时灵忆的眸子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慢慢走远,消失不见。
东时灵忆叹了口气,走了过去,猛然眼尖的发现地上浅浅的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光芒,心下微愣:她受伤了吗?
………
秦清枫回到自己的房中,就看到了等在房中焦急的芸香,心下有些微漾,芸香,到底是不是父亲的人。
芸香看到秦清枫,很是激动的迎过去,洋溢着笑容:“主子!你回来啦!”
下一刻,看到秦清枫脱下头盔的脸,芸香欢笑的表情凝固了,惊讶着:“主子!你的脸!脖子怎么了!还有你的手!”芸香又看到秦清枫手上已经快凝固了的血迹。
秦清枫微微摇头:“没事,我去见了父亲。”秦清枫不想伸究芸香到底是不是父亲的人,五年了。芸香对自己的关心,是真的,这就够了,至于其他,无所谓了。
芸香征了一下,不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跑回屋里拿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主子要截公主,阻止公主和亲,主子在西境部署,秦老将军怎么可能不知晓!只不过,秦老将军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就不得而知了。
芸香拿药返回,就见到已经脱下盔甲一身白衣的秦清枫,清风晓月,颠倒众生的脸上,那血淋淋的巴掌印和白皙柔和的面色形成的对比,那脖颈上鲜艳的红痕真是触目惊心!
芸香颤抖着手,轻轻的抚摸着秦清枫脸上,和脖颈间的痕迹,有些哽咽:“老将军怎么忍心下这么狠的手!”
冰冰凉凉的触感,在火辣辣的伤口上,有些异样的感觉,秦清枫抬手想拉下芸香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有污秽的血迹,也就又放下了。
芸香放下手,将秦清枫拉坐下,低下头,拿起药瓶和纱布,脸上满是心疼,愣愣的说:“主子,我帮你上药!”
………
东时灵忆鬼事神差的走到了秦清枫住的房间的门口。
两个侍卫已经不止一次在劝说:“公主!这里是少将军的房间!恐有不妥啊!”
柳儿也在劝着:“公主,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东时灵忆的眼睛盯着紧闭的房门,她确定秦清枫受伤了,可她忍不住,想来看看她!
东时灵忆对两个侍卫吩咐道:“你们两去外面等着,出任何事也与你们无关!”
两个侍卫闻言,相对看了一眼,然后应了声“是!”然后就退下了。
柳儿扶着东时灵忆,有些担心:“公主!”自己当然也看到了地上的血迹,知道是少将军的,在公主的注视下,还帮掩埋上了。
秦清枫听到门外的对话声,透过门缝,模模糊糊看到了外面站着一身华丽蓝色衣裙的东时灵忆。
此时芸香已经给自己的手上好了药,包扎了。又用特制的药膏盖住了脸上,脖颈处的痕迹,没有一丝破绽。
秦清枫心绪微乱,多日来,与她未曾正面相对,不过,罢了,既然她来寻,自己又怎么能躲?
房门吱呀一身,秦清枫走了出来,一身墨色长衫,儒雅清秀,温润如玉,眉间轻挑,有着女子的温婉柔情,负手而立,将包扎的手放在身后,清澈的眼神看向院中的人。
芸香也跟在秦清枫后面走了出来。
东时灵忆着一身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步态纤纤。随意挽的头发,发际斜插蝴蝶暖玉步摇,眉眼似水波流动,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两缕发丝随风轻摆,耳际的珍珠耳坠摇曳,端庄而优雅。
一旁扶着东时灵忆的柳儿已经被秦清枫忽略了。
只一眼,秦清枫的心就涌起了不一样的情绪。自己这是怎么了?
秦清枫离东时灵忆不远不近的距离,声音和平常一样的温润:“不知公主有何事?”只不过有些沙哑。
东时灵忆一征,仔仔细细的看着秦清枫,有些疑惑。她到底哪里受伤?
自从知道秦清枫是女子之后,东时灵忆回想起秦清枫之前的样子,都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是奇妙,一个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
面对秦清枫的发问,东时灵忆回过神,淡淡的回到:“明天我就要离开东清了,便来见见你。”
芸香怕东时灵忆靠的太近,看出主子的伤,没等秦清枫开口,自己跳出来,挡在秦清枫前面说道:“主子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主子要休息!”
柳儿在一旁一听,不乐意了,呛声道:“芸香你作为公主的使女!不在公主身边就罢了,现在还跑来纠缠少将军!你,你好生不要脸!”
芸香也恶狠狠冲着柳儿的回怼了回去:“我本来就是主子的人,现在护送公主结束!自然要回主子身边!哼……”
秦清枫打断了芸香:“够了!芸香!”然后看着东时灵忆说道:“公主,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东时灵忆默然,神情淡淡的,明日,南越的迎亲队伍就会抵达西境,然后接走自己。而自己,就再也见不到秦清枫!
东时灵忆不明白,自己已经知道秦清枫是女子了,可还是放不下!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院中很寂静,静到可怕!不时有风卷起落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秦清枫终是打破这尴尬,轻轻的说道:“芸香,柳儿,送公主回去,好好休息!”
东时灵忆这才抬头,一双眼眸中,雾气萦绕,朦胧着,已有落下之势!秦清枫心头一震,不清楚哪里又把公主得罪了,疑惑的出声:“公主?”
何必多情,何必痴情!念念不忘。
东时灵忆一个快步,扑进了秦清枫怀中!秦清枫意识到东时灵忆的动作,没有推开她,反而隐隐有接住她的势头。
芸香的眉头轻皱,一旁的柳儿也是呆愣在原地。
怀中的人儿在抽泣,泪水凉凉的掉落在秦清枫的脖颈间。秦清枫无奈,用缠着纱布的双手附上那颤抖的双肩,柔声安慰到:“灵忆,怎么了?”
东时灵忆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哭得更加汹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秦清枫不知道东时灵忆对她的感情,只是觉得东时灵忆应该是害怕明日去南越才哭泣的。
当下轻轻的拍着东时灵忆的背,柔柔的说:“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这温柔的话语,却让东时灵忆心中涌起了巨浪!
东时灵忆抬起泪眼婆娑的脸,仰头看着秦清枫,秦清枫看着东时灵忆这般迷惑糊涂的样子,心中泛起了怜爱之心,抬手轻轻擦拭着东时灵忆脸上的泪痕,再次柔声说道:“我说,我不会让你去和亲的!”声音很是坚定。
一旁的芸香和柳儿都听到了,芸香倒是不在意,柳儿却惊讶的捂着嘴,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少将军?您要抗旨?”
秦清枫倒是不在意柳儿的话,而是温柔的注视着东时灵忆。
芸香瞪了一眼柳儿,阴阳怪气的说道:“有些人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东时灵忆大致听懂了秦清枫的话,秦清枫不会送走自己!秦清枫会保护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有种巨大的喜悦,不是因为自己不用去和亲!而是因为秦清枫不让自己去!
东时灵忆眸子突然闪着光华,因为凑的太近,看到了秦清枫脖颈上的红痕,有些疑惑又心疼道:“清枫,你这是怎么了?”
这是东时灵忆第一次叫清枫,不过,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秦清枫闻言,满不在乎的笑着:“没什么,小伤罢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进去说吧!”
说完,拉着东时灵忆就要进屋,此时,东时灵忆也发现了秦清枫的手上缠着纱布!
门砰的一声,再次关上。
屋外独留芸香和柳儿面面相觑,芸香对着柳儿有些恼怒:“要我说,你和公主就是烦人精!一直在祸害我们家主子!”
柳儿听言,怒了:“你家主子本来就是驸马!她对我们家公主好,你酸个什么劲!”柳儿还不知道,她口中的驸马是个女人!
芸香不与她废话,瞪了柳儿一眼,就去一旁坐下了。主子明天要做的可是欺君罔上的事啊!自己恨不得把主子带走,远离这些事!可是她不能,看着主子开心,自己才会开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主子的一切,也就成了自己的一切!只要主子需要,她愿意为主子献出一切!包括生命!
秦清枫和东时灵忆都一同坐在桌子前,秦清枫对这里受伤的事情闭口不谈,东时灵忆也不好多问。
还是东时灵忆先开口了,多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欣喜的说着:“清枫,我真的很开心,你会这样做!”不让自己去和亲!
秦清枫也是温柔的说着:“你来和亲,也有我的原因,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只是,我没想到,你知道我是女子,还会来见我。”
东时灵忆有些许落寞,原来是因为愧疚,想弥补罢了。而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原因。
东时灵忆知道秦清枫的女子身份。其实很挣扎,只不过,东时灵忆已经很明确的认清自己对秦清枫的感情,不管她是不是女子。
东时灵忆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首词
宵同梦
晓同妆
镜里花容并蒂芳
深闺步步相随唱
也是夫妻样
从今世世相依傍
轮流作凤凰
颠倒偕鸾帐
两个女子,未尝不可作夫妻!
只是东时灵忆不知道秦清枫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只不过,东时灵忆害怕,如果自己诉说了这种情感,是否秦清枫会远离自己。
抬起头,撞进了秦清枫那清澈,毫无杂质的眼眸中,心下微征,细细考量了一下,然后说道:“清枫,你对我很好,你就是你,在我心中,你是很重要的人,无关你是什么身份。”
秦清枫明亮的眸光微闪,还没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叫我清婉吧,这是我的真名!”
东时灵忆面上浅笑,喃喃的念着:“清婉!”
原来,你叫这个名字啊!这才是你啊!东时灵忆的心里甜甜的。
秦清枫:“嗯”
“清婉!”
“我在呢”
“清婉!”
“怎么啦?”
秦清枫有些无奈,看着东时灵忆。
东时灵忆只是扬起了笑,眼睛亮亮的:“谢谢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很欢喜。”
“清婉,答应我”
“什么?”
“明天不要阻止和亲!”
“嗯?”
秦清枫满脸疑惑,看着东时灵忆,东时灵忆浅浅一笑:“东清与南越交恶,我不愿意,这是我的责任。”
秦清枫刚刚想说话,唇上就被覆上一片柔软,东时灵忆作出噤声的动作,继续说道:“清婉,这和你没关系的,你就当送我出嫁就好了!”
说完,东时灵忆收回放在秦清枫唇上的手指,站起身,也不给秦清枫说话的机会,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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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时灵忆怎么会忍秦清枫做千古罪人!
阻止和亲,违抗圣旨,那是要砍头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