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滴晶莹的泪水顺着杨梅的眼角缓缓滑落。
君明远怔了怔,抬手轻轻地替她擦去眼泪,心脏刺痛得跟针扎一般。
小梅,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为什么一直在哭...你醒来,醒来告诉我好不好?
病床上的人儿没有丝毫反应,眼泪却越流越凶。
沈月珠推门进来,见状叹了口气,都已经昏睡两个多月了,什么时候才能醒啊。她拿起梳子替杨梅理了理头发,心疼地道,都瘦了。
君明远神色坚定地笑了笑:放心吧妈,小梅一定会醒的,她不会舍得丢下我跟宝宝。
话是这么说,可什么检查都做了,小梅的身体明明好好的,怎么就是不醒呢。沈月珠又是担忧又是疑惑,想了想,提议道,远儿,要不,请高僧过来看看吧?
既然身体没事,那自然就是灵魂出了问题,虽说华夏提倡的是科学,但沈月珠是死过一次的人,并不觉得灵魂出窍这种事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医生只能看人,却不能看魂。
君明远心里一动。
他突然想起两年前和杨梅去灵安寺拜神时发生的事,当时红鸾殿里的那个老和尚,就曾经看出杨梅的来历不一般,还说了一大通什么生生死死的大道理,当时他不以为然,现在回想起来,那老和尚倒像是个厉害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试上一试了。
君明远起身在妻子的额头上吻了吻,对沈月珠道:妈,你照顾一下小梅,我出门一趟,大概明天回来。
去吧。沈月珠挥挥手道,家里你也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有周妈和曾伯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君明远嗯了声,转身走出了病房。
当天下午,他坐飞机去了南杭市,找到了那位老和尚灵安寺的方丈,智善法师。
阿弥陀佛。智善法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施主,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候多时了。
君明远心头一跳,大师,您知道我会来?
智善法师点了点头,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但终究脱不了红尘,君少将和夫人去年喜得二子二女,我也是听说了的。
这话让君明远很是疑惑不解,他忙问:听大师的意思,我妻子昏迷不醒跟几个孩子有关?
智善法师道:有因才有果,世事都免不了轮回二字。施主,时候不早了,我们且行且说吧。
......
庙里,杨梅仍在不停地磕头,磕了多少个,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佛祖,做佛要讲信用,说好了,我给您磕头,您保佑木山月,让他彻底忘了那个胎记。来世,请赐给他一个最最好看、最最贤惠、最最爱他的女人,让他过上最最开心快乐的日子,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不得善终。求您了。
头顶上方的佛祖依然不怒不喜,一副关我屁事的姿态。
杨梅也终于磕累了,抬头看着它,道:佛祖,我的祷告您都听到了吗?我知道您老很忙,但不管怎么样,请您务必抽~出一点点时间帮帮忙。这样吧,您要是应了就显个灵,比如...
她转头四顾,然后指着供桌上的供品道:比如这个馒头,一个小时内它消失了,我就当您答应了,好不好?
佛祖眼眸半阖,不语不动。
杨梅盯着那个馒头,一眨不眨。
十分钟过去了,一刻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馒头连块皮都没掉。
杨梅抿紧了唇。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小沙弥忽然从内堂走出,先是前后瞄了瞄,然后快步走到供桌前,对塑像拜了拜,小声道:佛祖,弟子今日贪睡误了早课的时辰,被师父罚不准用午膳。本该如此,但弟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先借您一块糕点填填肚子,明日定来归还。谢佛祖慈悲。
说完,小沙弥伸手就往供桌去了。
杨梅的心提了起来,默念:一定要拿馒头,拿馒头...
小沙弥的手在馒头上方停了下来,然后,落到另一盘里的绿豆糕上,拿起一块就吃了起来。
杨梅气不打一处来,笨蛋,有没有一点常识啊,馒头比绿豆糕顶饿好不好!
那笨蛋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偷偷摸摸地吃干抹净就溜走了。
杨梅只得继续等待,可惜等了很久都没有任何神迹出现,连个偷吃的耗子都没见一只。
她的心情跌落到谷底,难道真的没办法改变木山月的命运了么?难道下辈子,甚至下下辈子,木山月都必须经历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
不,就算木山月不介意,她也忍不了!
杨梅愤怒地抬脚踢向了供桌,为什么你不肯答应?为什么非要折磨他?就知道吃吃喝喝坐着不干活,你算什么神仙!
供桌安然无恙,她的脚如之前那般,荡漾着波纹从供桌里穿了过去。
她根本就碰不到任何东西。
施主。正当杨梅郁闷至极的时候,一个慈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杨梅回头,看见了一个须发皆白,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她不由瞪大了眼,你...你不是灵安寺里的那位老师父么,你怎么...你能看得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