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恺的声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声音奇大无比从听筒里传出来,“你现在哪呢?”
“我在……”谢彬不禁将电话挪离耳廓几公分,他想说我在家,但家字此刻死活说不出口,刚才那位“小姑夫”说得很清楚,房子是叶泽恺租的,换个姘头换套房……这里怎么能称之为“家”呢?家在谢彬的认知慨念里还挺神圣的。
叶泽恺没等他继续往下说,再次急切追问:“家里进小偷了是吗?报警了吗?”
“啊?”谢彬尴尬应一声,眼睛望向身旁霍青,忽然底气尽失,声如蚊蚋道:“报警了,他们说是你……小……”
“报警就对了!”叶泽恺打断他说话,又补充道:“物业的保安马上就来,你们别跟小偷对峙知道吗?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别让狗急跳墙知不知道?”
谢彬心里骤然一松,他刚刚怕死了叶泽恺会说眼前这两位是他亲戚。
“你等会儿。”叶泽恺把通话切到别处,谢彬这边提示候机。紧接着电梯间方向传来脚步声,两名西装革履的物业工作人员带三名保安直奔他家门口,看见谢彬打了声招呼,问:“叶先生打电话说家里进小偷了?”
谢彬表情僵硬,他头脑中隐约并不信对方是小偷,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霍青适时拽他一把让开门口,对保安道:“人在里面。”
物业工作人员的手机开着扬声与叶泽恺对话,说已经进入居所见到盗窃嫌疑人,然后是那对中年夫妇的声音,女人说:“阿恺你干什么呀?我是小姑姑,你姑夫也在这里……”
叶泽恺骂骂咧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胡说八道!全村都知道我们老叶家就仨叔伯,我特么哪来的姑姑,还姑夫?”屋里正吵吵嚷嚷纠缠不清时电梯那头叮一声又出来三名民警。
很快中年夫妻被铐起双手扭送出来,警察让谢彬进屋看一眼有没有丢失重要财物,然后跟他们回派出所录口供。
房间里厨房和卧室都有被使用过的痕迹,但所有储物柜、抽屉严丝合缝,谢彬随便拉开两个看一眼,里面也是文丝未乱。所以他们真的不是小偷,来这里的目的当然也不是盗窃。
“什么都没丢。”谢彬对民警说,说完咬住嘴唇脸色更加苍白。
霍青和他一起派出所半日游,俩人有什么说什么,东西没丢,但人是真不认识。叶泽恺则在电话里一口咬定不认识这两位亲戚。
他们说完该说的,签字画押打车走人,那对中年男女被拘留继续接受调查。
路上谢彬忽然对霍青嗫嚅道:“我觉得……他们说的,是真话。”
霍青看他一眼,他们都不傻,民警那边其实也认为是家庭纠纷,这种事他们见多了。此时只能捏捏谢彬胳膊安慰道:“那个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叶总什么态度,我们先回去拿你的衣服,别的回保宁再说。”
谢彬点头,隔会儿又讷讷道:“他把我送到保宁……”话说一半骤然哽住。
霍青揽过他肩膀叹气,“他想保护你。先别想了,回家再说。”
谢彬回家拿衣服的时候对着衣柜里自己大号登机箱愣了好一会儿,因为懒,从元冰那边搬过来的时候什么样,后来就原封不动塞在衣柜底层,衣物和叶泽恺俩人混买混穿不分彼此,可见对真心喜欢的人压根不存在所谓洁癖困扰。
他弯下腰去,手已经放在行李箱上,犹豫片刻却蜷收指尖直起身体,这一刻心中隐隐作痛,仿佛只要带走行李就会丢失这个与叶泽恺共同维系的小家一样。
最终只随手拎几套应季常穿的衣物,还有意无意的在里面夹带了两套叶泽恺的衬衫仔裤。
原计划半日行程因为“遇盗”这档事蹉跎了一整天,俩人回到保宁家里时已经晚上快八点钟,都饿一天,先前并无胃口,到进门时闻到扑鼻而来的面汤香气才双双漾起食欲,肚里也开始咕咕作响。
拓跋哥三宝:面条、沙拉、小烧烤。心情好的时候点几把烤串待客,日常轻食沙拉养身,心情不好时下面给你吃吃。
浑汤面温暖和胃好消化,谢彬跟霍青自动自觉到桌边就坐,等元冰发下竹筷子一家三口吸溜面条。
今天谢彬格外勤快,一吃完就站起来主动表示要去洗碗,元冰却一句话把他给钓了回来,他说:“我今天去叶总家那边转了一圈。”
谢彬又坐回去,神情忐忑问:“你去他家了?他真有老婆?”
元冰摇头,“只是在附近转了转,何学礼带我去的,他说……叶泽恺确实有个亲家,俩人没领证,叶泽恺正在和家里沟通退亲。”
谢彬多少心有所感,并没表现出太震惊或难以消化,只些垂头丧气的蚊蚋一句:“这也能沟通啊?”
元冰拿指尖戳自己眉峰,呵一声道:“领会精神行不行?这种事指定要吵得沸反盈天……别要人头打出狗脑来就好。”
谢彬吸吸鼻子,头垂更低,“他之前跟我不是这样的说,他说他家里什么都知道,不会逼他结婚。”
“是呀……”元冰叹气,两只手拄下巴盯着他认真道:“他不这么说,你能和他在一起吗?”
谢彬默然,心想:有钱难买早知道……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的,也许从道德层面讲是我该放手?可是真的不甘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