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后悔了。”叶泽恺一边踩实油门,一边喃喃自语:“我后悔了,你别死,你千万别死,你在哪儿都行!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可以放手,我真的可以放手!”
他一路风驰电掣赶回近期住所,独栋小院外一前一后停两辆消防车,门口还有一辆救护车,院儿里人声嘈杂,他跑进去的时候看见谢彬四肢瘫软平躺在地,脸色苍白嘴唇颜色却深得发紫,右手还紧紧的攥一块湿毛巾。
两名医护人员正在用除颤仪给他实施电击抢救,谢彬身上T恤从中间剪开坦露匈腹,太阳穴、颈侧、心室位置贴着几个监测心率脉搏的感应片。
医生确认电压后提示避让,把两柄电击器一只放在谢彬心口,另一只贴在侧腹,仪器中响起电子音倒数,接着有轻微“嘭”一声响,谢彬身体跟着弹动了一下。
医生拿开除颤手柄,另一位医护人员立即上前为他做心肺复苏。
叶泽恺脚步沉重的往前挪两步,忽然双脚一软跌坐在地。这时有物业工作人员看见他,上前搀扶,询问他是不是业主?
叶泽恺木然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盯在谢彬了无生机的脸庞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谢彬的抢救仍然在继续,护医人员不断交替为他做电击除颤与心肺按压,但彼此交流的目光越来越沉重,这样年轻的生命在谁手里消逝都会替他不甘心吧?
一名医生忽然发问:“多长时间了?”
旁边掐表的护工低声说了个数,叶泽恺没听清是三十或四十几分钟。
提问的医生点点头,他另位同事瞥了眼除颤仪上的数字:“再来三次。”
“嗯。”他同事应一声,再次把除颤手柄压到谢彬胸前,3、2、1,“嘭”一声,谢彬的身体再次弹起,这次连手指也跟着颤动了一下,抓在右手那团湿毛巾随指尖松动无声滚落在地。
叶泽恺终于叫着谢彬的名字崩溃痛哭出声,这时随后开车跟出来的林娜跟家里两位亲长,包括叶泽恺父亲也进到院子里来,当着许多人的面不方便说话,只是过来一边叫人搀扶叶泽恺一边向物业工作人员询问具体情况。
医护人员在这边自顾自坚持抢救,第三次电击后两名医生扭头齐齐看向仪器上的表显数字,二人对视一眼都显出不报希望的神情,“再试一次吧。”其中一人道。
叶泽恺甩开搀扶他的人扑到谢彬跟前,痛哭哀求医生千万不要放弃,说谢彬不能死啊!他死了我怎么办?他是个把“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当口头禅挂嘴边的人怎么会舍得死呢?
医生提示他后辙,说你放心,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然后继续心肺按压。
手持除颤仪的医生忽然低头对着谢彬耳朵高声大喊:“小伙子!你坚持一下啊,你能行的!用力吸气呀!”
一组心肺过后再次电击,仪器倒数与电流的滋滋声像两根钢针扎进叶泽恺心窝里,疼得他痛不欲生。
又是嘭的一声,谢彬身体轻微弹动一下后仍然毫无反应。
医声低头看仪气表显后眼神却忽然显出几分惊喜,道:“再来再来,兴许能成!”俩人交换动作,原先手持除颤仪的医生改为帮谢彬按压心肺。
谢彬虽然看不出什么反应,但仪表上的数字在缓慢攀升,代表着他生命线的心率正在逐步恢复。
之后没再使用除颤仪,几组体外起搏做下来谢彬心跳终于稳定住,两名医生也累摊在地上,但马上招乎跟车的两位男护士收家伙,把谢彬用单架抬上车。
负责收拾仪器的护士抬头看看远处那几位只顾着问物业这套房子还有没有翻修方案的人,问叶泽恺:“你是他朋友?要不你跟车去医院?”
最后跟救护车去医院的除了叶泽恺还有林娜,叶泽恺心中痛苦不堪失魂落魄,进医全靠一脸冷若冰霜的林娜把谢彬入院缴费手序办齐全。
等回到抢救室门口看见仍然一脸痛不欲生的叶泽恺不免怒火中烧。在他旁边坐下,语气不善发出质问:“叶泽恺,我们之前说好,你在外面怎么玩儿都行,但不能把不三不四的人带回家,现在不仅带回来,还带回我们的新房,不仅带回新房,还把房子给点了,这笔账你想让我怎么跟你算?”
“算个屁。”叶泽恺抬头恶狠狠瞪向她:“房子是我买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还真当自己是我老婆啊?就算领证也是给两家下蛋的工具你有点自觉行吗?我喜欢谁跟谁结婚关你屁事!”
林娜没想到叶泽恺这么跟自己说话,俩人就算没感情可也从小就认识,况且之前当同事也好、当战友也罢,都还算默契愉快,她不是贪图爱恋的小女人,从不觉得跟叶泽恺这种协议婚姻有任何问题。
无论爱不爱过几年都会平淡苍白,合作共赢才是长治久安的稳定关系。她以为叶泽恺早已和自己达成共识,而此刻这种默契破裂了。
林娜站起来,转身甩手,一巴掌无比响亮的扇叶泽恺脸上。
叶泽恺没半分犹豫,起身反手就是一记反击,他比林娜高出一头还多,这一巴掌差点把林娜拍地上去。
俩人怒目互瞪谁都不肯示弱服软,同样恶如虎狼,但是也没再进一步动手。他俩在走廊里争吵声音不算小,但这地方每天上演的生离死别大戏太多,没打出头破血流连个正眼看热闹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