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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蒖蒖问:“这两年两浙都有灾情,官家也下诏书赈济灾民,减免税赋,发钱粮救济,怎么绍兴流散的灾民仍这么多?”
    侍者道:“官家确实下诏赈灾,但各地官员执行力度不一。苏州情况算好的,都按官家诏书执行,而绍兴官员就很敷衍,向上隐瞒灾情实情,朝下克扣朝廷赈灾的钱粮,中饱私囊,去各地视察评估灾情,还要向当地收一笔钱……你说如此赈灾,灾民能不流散么?”
    蒖蒖摆首,问:“情况如此严重,就没人将实情上报朝廷么?”
    侍者笑道:“姑娘年轻,不知道官官相护的道理。当地官员无人报,周边地方官即便知道,多半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会那么多嘴,随意揭发别人呢?”
    蒖蒖沉吟思索,侍者旋即走开,又去招呼别的宾客了。林泓见蒖蒖良久无语,便又取了桌上所剩的那只螃蟹,默默拆好,再次递给她。
    这回他的动作被之前高谈阔论点评食客的那人留意到了,又开始大发厥词:“那位郎君,年纪轻轻的,是个高手呀!小娘子不好意思当着他面吃螃蟹,他就拆了蟹给小娘子吃,如此体贴,若他再提什么要求,小娘子哪有不从的!”言罢凑到同伴耳朵边,用略低一些,但还是足够让旁边人听见的声音嬉笑道,“我敢打赌,今晚那郎君就能把这小娘子带回家。”
    蒖蒖闻言愈怒,正欲发作,又听那人同伴应道:“正是。哪位姑娘会吃不相干的男子剥的虾,拆的蟹?她愿意吃,就说明她已把那男子看作情郎。”
    蒖蒖一愣,自问如果蟹是韩素问拆的或莫谨言拆的,自己会不会吃。结果都是否定的,于是不由气馁,一腔驳斥的话也被噎在喉头。然而那两人说话如此无礼,要全然无视也难受,何况他们的话已引来不少食客盯着她和林泓上下打量,窃窃私语,不时暧昧地笑,显然把她看成了与人私通的轻佻女子。
    正感尴尬,林泓忽然牵起她一只手。
    “回去吧。”他淡淡道,似乎在对她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事,“孩子睡了几个时辰,该醒了。”
    与他对视一眼,她即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遂顺着他语意道:“是呢,二哥该醒了,大哥的字不知写完没有,快回去看看。”
    林泓在桌上留下餐费,便牵着蒖蒖手离开了酒肆。店内不少人带着艳羡神情目送他们,感叹道:“原来是夫妻,还真恩爱。”
    待远离酒肆,林泓即放开了蒖蒖的手,朝她说了声“抱歉”。蒖蒖却一把挽住他胳膊,脸轻轻依靠在他肩头,仍以夫妻般亲密的姿态与他并肩同行。
    那只被她挽住的胳膊霎那间有些僵硬,但看着足下他们相依于一处的影子,林泓渐渐放松下来,想起适才他们故意宣诸于众的戏言,忽然感觉到一缕心里隐隐憧憬过的俗世温暖。
    那是“家”的味道。林泓低首看蒖蒖,见她依偎着自己,含着恬静微笑,也在低目注视他们的影子,鼻中无端一酸,旋即向微风迂回的夜空睁开眼,希望目中的潮湿能被尽快吹去。
    国朝中元节放假三日,其间百姓张灯结彩,祭拜先祖及地官,亦不忘出游夜市,最是热闹。时值中元假期第一日,路边除了卖金犀假带、五彩衣裳、各色花果糕饼的摊铺,亦不时有艺人表演戏曲杂剧。蒖蒖与林泓同行至一路面较宽处,忽闻身后锣鼓喧天,一位戴着面具,作钟馗扮相的男艺人自后方翻腾而来,硬生生将他们冲撞分开,然后挥动扇子,一直围着蒖蒖舞蹈,而数名乐伎各持乐器也围聚过来,奏着乐,似乎在给“钟馗”伴奏,然而站位也在蒖蒖与林泓中间,有意无意地阻挡着林泓,不让他靠近蒖蒖。
    蒖蒖以为他们意欲索要赏钱,便取出一些铜钱给他们,然而他们拿了钱只作揖道谢,却不离开,依然围着蒖蒖舞蹈奏乐,蒖蒖走他们也走,始终坚持隔离着蒖蒖与林泓。
    林泓看出些端倪,问那“钟馗”:“你们收了别人多少钱?”
    那“钟馗”倒也坦诚:“三百文。”
    林泓当即取出张便钱会子递给“钟馗”,钟馗一见金额即大喜,立即朝同伴们挥手,招呼他们停止奏乐,迅速离开了。
    林泓正欲与蒖蒖继续前行,忽闻身后有人一声轻笑:“这些人,也忒见钱眼开了。”
    蒖蒖闻声回顾,蹙眉唤了声“二大王”,旋即明白了:“他们是你派来的?”
    赵皑也不答,笑着走到他们面前,对蒖蒖道:“吴掌膳,你身为内夫人,在宫外更应自重,不可与男子如此接近。”
    蒖蒖有些恼火,问:“你跟踪我?”
    “谈不上跟踪。”赵皑道,“向拾一园的人问了你们去向,过来相见而已。”
    随后赵皑不忘与林泓相互见礼,然后又告诉蒖蒖:“这附近有个叫融秋园的园子甚是雅静,我已为你租下,这两日你就住在那里吧,就别打扰林舅舅了。”
    蒖蒖默然,稍后反问:“我不便住在拾一园,难道又方便与你同处融秋园了么?”
    “谁说我要住融秋园?”赵皑大笑,极自然地一揽林泓的肩,对他道:“舅舅,我们既然一见如故,今晚不妨联床夜话,抵足而眠,如何?”
    第十章 湖山石边
    这一夜蒖蒖按赵皑的安排宿于融秋园,而赵皑果然跟着林泓回拾一园,并婉拒林泓给他准备客房,反复要求与林泓同居一室。林泓无奈,只得吩咐阿澈铺一套被褥于自己房中茶床之上,供赵皑使用。
    林泓的卧榻与茶床相隔约两丈余,两人分别卧下后,赵皑主动找林泓攀谈,打听林泓与蒖蒖之间的事,林泓却轻描淡写地两句带过,倒是把话题引至灾情及绍兴流民之上,与他说了半宿,请他回京后把实情奏知官家。
    赵皑听说绍兴流民来到苏州的颇多,居无定所,每每沦落至沿街乞讨,遂问:“常平仓钱粮可用于赈济灾民,州府何不开仓取钱粮安置这些灾民?”
    常平仓是各地州府设置的仓库,每年在所收赋税中抽取一定份额,在粮价低的季节大量收购粮食,待市场粮价升高时又以较低价格卖出,以平抑粮价,同时也借此储备粮食,以备粮荒时赈济所用。
    林泓道:“开常平仓取钱粮须先经朝廷批准,今年苏州也有灾情,此前州府已上报朝廷后开过一次常平仓。而今这些流民自外地来,州府大概认为非自己所辖,不欲以本地常平仓救济。”
    赵皑听后若有所思,渐渐无话了。
    次日蒖蒖自融秋园过来,见阿澈带着几名仆人正在将园子仓房中囤的粮食分装进若干小袋中,忙得热火朝天,霎时便明白了,问阿澈:“是林老师让你们用园中粮食接济灾民的吧?”
    阿澈称是,旋即一叹:“这些粮食是公子以前囤的,看起来不少,但灾民太多,只怕很快就散完了。”
    蒖蒖想了想,也不先去见林泓,而是找到史怀恩与莫思谨,跟他们说:“你们把宣义郎要在拾一园派发粮食接济灾民的消息写下来,速去找家可印刷小报的作坊,印成一千份小报,找几个人在苏州大街小巷散发。”
    “一千份?”史怀恩瞠目道,“没必要吧?我看拾一园的粮食也不甚多,但凡有几个人领了,回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灾民就知道了,都会来领的,完全不必印小报,就算要印,一千份也太多了。”
    蒖蒖微笑道:“没错,就一千份。你们就按我说的做,尽快印好去散发。”
    史怀恩与莫思谨面面相觑,一头雾水。而此时赵皑出现在门边,负手踱步入内,带着一脸了然的笑,对他们道:“照吴掌膳的意思去办,只是一千份太少了,得印三千份……印刷的钱,我出。”
    翌日粮食备好,小报也印刷好,史怀恩按蒖蒖的吩咐让人四处散发。阿澈等人将分装好的粮食搬到拾一园大门外,招呼灾民来取,很快大门口便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聚起了许多人。
    林泓立于园中湖山石垒成的小山丘之上,那里地势高,可眺望大门外景象。未几蒖蒖也登上山丘,站在他身边与他一同观察灾民领粮食的情况。而赵皑那日晨与林泓说了句要去一趟州府衙署,便早早离开,半天不见回来。
    来领粮食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手中兀自攥着那张小报,从衣着口音上判断,其中有很多本地居民,并非受灾流民。刚至午时,准备的粮食已发送完毕,仍有许多等候的人未领到,更多手持小报的人却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
    阿澈向众人拱手致歉,说今日赈济结束,请大家回去。众人哪里肯听,一个个挥舞着小报,纷纷说,你家主人大肆宣扬赠粮之事,结果只准备这么一点,莫不是想沽名钓誉,戏弄百姓。
    阿澈无法,只得拾了张小报匆匆奔回园中递给林泓,说明这情况。林泓展开一看,随即眉头一蹙,转顾蒖蒖:“这是你做的?”
    蒖蒖也不隐瞒,坦言承认:“是我让人印的。林老师想代州府赈济灾民,固然出于善心,原是好事,但你并非富比陶朱,灾民成千上万,你一人怎么接济得过来?”
    林泓侧首,无言以对。蒖蒖略靠近他一步,劝道:“我听官家说过,沧浪亭的名字是取‘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之意。君子处世,遇治则仕,遇乱则隐。若皇帝昏庸、朝廷腐败,君子韬光养晦,隐居避世,自然无可厚非,但如今官家圣明,即位以来一直励精图治,希望重用贤臣,惩恶除弊,以强国富民,使天下更加安定。他求贤若渴,而你有才,也有兼济天下的心,为什么不去京城做官,直接向官家表达你的政见,做一个可以影响官家决策,有助于兴国安邦的贤臣?”
    林泓沉吟不答,蒖蒖又道:“我在问樵驿时,你常劝我惜物,说世间万物,从孕育到长成,都经历了漫长的过程,要懂得爱惜,妥善使用,用到实处勿浪费。而你寒窗苦读十数年,才华难道仅仅是用来作几篇诗赋的么?有才却屈居一隅,不与世人分享,才是最大的浪费。”
    而此时大门外索要粮食的人只增不减,已将门前大道堵得水泄不通。有几个地痞无赖混迹其中,高声引领众人讨粮食。阿澈再次出去解释,说园中已无存粮,无赖们又喊道:“你家主人既建了这么大个园子,想必存的钱也少不了。如果没粮食,拿钱出来分发也行。”
    阿澈说主人并非富豪,园中也无现钱,而那些人压根不信,一个个叫嚣着今日一定要领到钱粮。其余流民情绪亦被煽动,经地痞们带头,竟冲进了园中。
    山丘上的林泓见势不妙,立即拉着蒖蒖下山,避入湖山石中部一个洞穴中。
    那洞穴曲径蜿蜒,原是通向后方用作居所的楼阁,但此刻林泓见涌入园中的人都在冲向屋舍,也不敢冒险回去,便在洞穴深处找了个光线较暗的隐蔽处,与蒖蒖暂避于此。
    须臾,外面一阵喧嚣,有步履声响起,像是有人正在快步进来,蒖蒖一惊,也不及多想,转身将林泓推进角落里一个内凹处,自己背朝外,以自己身体挡住他。
    林泓一愣,旋即明白她此举是欲保护他,顿时搂住蒖蒖的腰,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瞬,已将她拉来与自己调换了位置,并且拥紧她,把她锁于自己怀中,不让她再动。
    两人屏息静气相依而立,好在进入洞穴的人很快沿主道奔了出去,并未发现内凹处的他们。
    过了许久,洞穴外的喧嚣声渐渐平息,也不知那些人是否打砸抢一番后散去,园中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安宁。林泓稍稍放下心,轻轻拍拍蒖蒖的背,跟她说:“我们可以出去了。”
    蒖蒖却开始呜咽:“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冲进来……”
    “没关系,”林泓和言道,“你说得对,我这点救济的粮食对灾民来说确实是杯水车薪,以前想得太简单了。今日之事,算是一个教训。”
    蒖蒖却越想越难过,两肩微颤,难抑泣声,眼泪接连坠落。
    林泓又劝又哄,不时拍拍她好言抚慰,蒖蒖却哭得更大声了,林泓听得心乱如麻,手足无措,须臾,将她一把揽回怀中,低首吻去了她刚涌出的一滴泪。
    这次触碰令蒖蒖周身一颤,悲声顿止。她愣愣地盯着林泓看半晌,只见林泓向她露出微笑,晦暗的光线中,他正温柔注视着她的眼睛仍亮如星辰。
    她忽然双手搂住他脖子,仰首吻向他微笑的唇。
    她笨拙地噙住了他的下唇,然而随后该如何做却也不知道了。
    他似乎被她此举惊到,身体僵硬,一动未动,更遑论回应。
    她想了想,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下唇一口。
    他不免吃痛,下意识地推开她,随即忍俊不禁地侧首笑了笑,又靠近她,低首看她,无声地再度扬起了唇角。
    她好像困惑多于害羞,圆睁双目仍在打量他嘴唇。
    看来此事她也需要他的教导。好似被一卷温暖的浪花忽然撞击,这念头令他心旌摇曳,一时间所有的禁忌与顾虑尽数忘却,下一瞬即闭目,徐徐吻向她湿润的睫毛。
    她心怦怦地跳,忙阖上了双目。
    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右眼睑,又转而吻了左眼睑,令她不再有机会睁眼。然后,他略略低首,让自己的唇触碰到了她的双唇。
    只轻触一下即离开,似两只鱼儿在水中的亲吻。
    她的唇润泽柔嫩,有新鲜荔枝果肉的触感。她气息甘甜,有安息香糖果般的香味。
    他如品醇酒,竟有两分醉意,不自禁地继续接近她,以便进行下一步的尝试。
    但这次他尚未碰到她,便闻有人在洞穴外重重咳嗽一声,然后扬声道:“出来吧,没事了。”
    林泓听出是阿澈的声音,当即牵了蒖蒖手朝外走。走到洞口,见阿澈守在哪里,见了他们颇显尴尬地笑笑,然后努嘴向前方,示意他们看。
    林泓与蒖蒖循着那方向望去,见赵皑手握一柄剑,分开两膝坐在对面的山石上,正黑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他们。
    第十一章 同榻
    听了林泓描述的灾情及流民之事后,赵皑本来制订了个周详的计划。
    苏州属浙西路,数十年前被敕升为平江府,但民众仍按先朝习惯将城称为苏州。赵皑这日清晨即赴平江府衙署,向知平江府徐济川出示玉鱼表明了身份,建议徐济川开常平仓赈济灾民。
    徐济川面露难色,说法果然与林泓猜测的相似:“大王有所不知:动用常平仓钱粮,必须经朝廷批准,知府无权擅自开仓。本地常平仓今年已开过,托官家洪福,赈济迅速安定了民心。如今平江府灾情缓解,常平仓已关闭。绍兴流民至此,实是当地赈灾不力导致,这些流民非平江府管辖,下官实无权限以本地常平仓赈济。”
    赵皑早料到他会如此拒绝,从容说道:“你们州府官员,赈济灾民也要先看户籍,可在官家眼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平江、绍兴,哪里的灾民都是他的子民。如今平江有余粮,绍兴灾民为求生来到此处,你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官家看来,无异于他饥饿的小儿子去大儿子家串门,却被大儿子赶出来,连一口饭也不给吃。你说,官家见此情形是何心情?对徐知府,又会如何看待?”
    徐济川听得冷汗涔涔而出,道:“多谢大王教诲,下官如醍醐灌顶,方知自己见识浅薄……下官这就去写劄子,稍后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临安,向官家请示,望官家批准我开常平仓赈济流民。”
    赵皑摆首:“来不及。待劄子送到临安,上呈官家后少不得须按流程交与朝廷官员讨论,那些官儿一件小事也能吵来吵去,未必都同意,就算最后同意,这一来回就不知会耽误多少天,又会饿死多少流民。徐知府不若当机立断,先开仓赈济,随后再上劄子自劾请罪。”
    徐济川惊道:“先斩后奏,这……这如何使得!”
    赵皑微笑道:“我可以向你保证,官家只要看出你此举旨在安民救人,是绝对不会处罚你的,甚至还会有所嘉奖。”
    徐济川犹在踟蹰,赵皑又道:“此事不能拖。一日不赈济,流民死亡人数便会增加不少,而且,温饱若不能解决,人是会铤而走险的,届时四处闹事,平江府岂能独善其身?”
    言罢赵皑将手中茶盏搁下,起身,对徐济川道:“现下就有一桩,请徐知府派一些衙卒随我前去平息……立刻出发,晚了恐怕难以收拾。”
    徐济川按赵皑要求,调动了几乎所有衙卒,自己带了随赵皑前往拾一园。在地痞们高呼让拾一园主人取钱散发时,赵皑一行已赶到,守于人群后。赵皑让徐济川暂时按兵不动,看事态发展。
    不久后地痞带领流民冲进园中,徐济川不敢怠慢,不待赵皑吩咐便命衙卒迅速入园,抓捕领头闹事者。一些混在流民中企图浑水摸鱼的居民见此情景,一个个大叫着“官人来了”,很快如鸟兽散,但仍有不少饥饿的流民徘徊不去,还在园中四处砸抢。
    徐济川只觉场面混乱,满目狼藉,触目惊心,深感赵皑所言有理,遂将心一横,骑着马奔向园中流民聚集处,高声疾呼:“常平仓即将开仓赈济灾民,请诸位去仓库外等待!”
    衙卒们亦随他高呼着向流民重复这句话,流民逐渐停止动作,纷纷掉头出园,去寻找仓库所在地。
    事态进展至此,赵皑尚觉一切尽在掌握。
    增加小报印量,让拾一园接济灾民的粮食迅速供不应求,短时内便聚集很多人于园外。蒖蒖计划印一千份,聚集的人大概只会在门外吵吵嚷嚷,但若印三千份,来的人翻几倍,群情激愤下就可能会破门而入了。
    当然他不会让此事失控。提前见徐济川,带衙卒过来,一旦有人闹事便及时抓捕,不会让拾一园蒙受过多损失。此乱象也证实了自己与徐济川所说的流民之弊确实存在,会促使他决定及时开仓赈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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