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洲赶紧给他喝了一口茶,他才缓过来一口气,倒地就哭着求道:“王爷你可得救我,这事儿若是真的,我纵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这事儿压根我就不想做,后头有人催着我,不,是逼我干的啊。”一会儿功夫他就涕泪横流,看来是真的急了。
赵长洲也不忙扶他起来,只是同情地看着他,“我不是说了吗,你能将功补过,要怎么做你也明白,将后头那几个人供出来便是了。”
陈知州点头道:“我自然要说,我都是被他们胁迫的,请王爷给我伸冤。”
赵长洲听他说得有些离谱了,知道他此时情绪跌宕不是说正事儿的时候,便扶了他起来,让他好生端坐一会儿,先缓缓再把里头的事情详的说说明白。
话说,敬王爷此时在京城里不但收到了赵长洲的信,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头是两州城内自己妹妹被冤竟然给押进了收押处,那和坐牢有什么区别。他恨得只想立刻奔赴两州城亲自救出敏郡主。
可这边呢,赵长洲那儿一旦说了敏郡主的身份,不用几日消息就能够传到京城,本来皇帝还不知道敏郡主私奔一事,还想着趁春天日子好将她的婚期就定于春日呢。
给他知道了这个事情,不定怎么个雷霆万钧呢。
敬王爷自打接了赵长洲那封信便没有太平日子过了,吃饭睡觉都想着敏郡主的事情,外头来个人便猜疑是皇帝宣他进宫去。
不到一周,敬王爷便消瘦了不少。
但这天总是躲不过去,这日他正在用午饭,便有宫里的太监传了口谕,请敬王爷即刻进宫。
敬王爷饭只吃了一半,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换了衣服备了车马进宫面圣。一路上多想着赵长洲信上交待的事情,提醒自己等会儿可千万不能够说错话,不然自己还可,远在他乡的敏郡主和欧阳礼可就惨了。
进了宫内,皇帝贴身的太监费远已经候着他了,见着敬王爷第一句话便是,“王爷小心着些,陛下今日可是有些暴躁。”
敬王爷深吸一口气,谢道:“多谢费公公提点。”
费远也是满脸的同情加无奈,将敬王引到了御书房门口,向里头回禀道:“敬王爷到。”
只听里面传出吼声,“让他进来,你们都给朕滚出去。”
费公公面色凝重,指挥了太监宫女们有序地离开了。
敬王爷垂手慢慢进去,低着头不敢看皇帝,看见他的袍子衣角便跪下道:“陛下恕罪。”
皇帝气得止不住地喊起来,“你有什么罪?啊?你现在可是厉害,不将我的指婚放在眼里,不如你来定我的罪,定我一个指婚不利,你看好不好。”
敬王爷赶紧磕头,“陛下这么说,我越发无地自容了。”
皇帝冷声笑着,“你不用跟我装这副可怜样,难不成敏儿离京私奔你不知情?”
敬王爷老实承认,也是泣道:“敏儿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她闹得要死要活,我怎么都劝不住。眼看着她茶饭不思,人瘦地不成样子,我不忍见她自戕,只能放她出去,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导好妹妹。”
皇帝喘着粗气,坐在龙椅上,皱着眉头沉思了半日,才道:“你不用跟朕说别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不然以后各个皇宫贵胄生下女儿都不用教养,全学着你妹妹无视三纲五常,天下都要乱了。”
“请陛下保重龙体。”敬王爷不敢直接求情,而是表现自己对皇帝的关心之情。
“你还要叫朕保重?你们这样是巴不得朕早些死了吧。”他气呼呼道。
敬王爷将头埋到了地上,“若是我这样想,便立刻暴毙当场。陛下为此事伤身实在不值得啊。将他们二人拿回来治罪便是。”
“拿回来?哼。”皇帝冷笑道:“敏儿必要回来领罪。欧阳礼还想回京城?他本就被发配充军,还敢做出这种事情来,直接杖毙在那里了事。”
敬王爷心里悚然,不知皇帝说的气话还是真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分辨,想着赵长洲吩咐自己务必为他们二人在皇帝跟前求情,说得容易,可是该怎么求呢,一旦说不好便会触怒皇帝,说不定更加重了刑罚。
情急之下他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道:“陛下,敏儿她已经有身孕了。”
说完自己也慌乱了,这事儿皇帝听了是怎么反应?是震怒必定要欧阳礼死,还是格外开恩?
想着便后悔自己嘴过快了,没想明白就说了出来,如今收回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静静听着皇帝怎么说了。
却是半天没有动静,只是听得唰唰有挥墨写字的声音,敬王爷偷偷抬头,看见皇帝正在写着什么。
也不敢问,只是跪在地上等着。
一会儿皇帝写完了,将笔一摔,怒道:“既然木已成舟,欧阳礼欺君之罪便不能免了,朕已经拟了旨意,明日就加急送去他那里,让当地官员监督着斩了便是。”
敬王爷几乎都要跪不住了,一下子头晕眼花,脑海里一片空白,恨不得自己撞死算了,怎么刚才就扯了这么一个谎话呢,这下自己可成了大罪人了。他才要说话,将刚才扯的慌说清楚,却听见外头有太监传:“英嘉郡主到。”
敬王爷惊疑,这个时刻没人敢来,长嘉怎么这样无知,这时来岂不是挨训吗。
皇帝却道:“让她进来吧。”
正好他实在是心中太过气氛,觉得全身都累,听到长嘉的名字才稍稍消了几分气,想着见她一面,便可以再消解些怨气。
长嘉迈着轻盈的碎步走了进来,笑着向皇帝行礼,见敬王爷跪在地上,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与他平日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全然不同,便有些同情。
十分自然地愁眉道:“陛下,敬王爷他怎么了,您让他吓成这个样子了,不说我都忍不住来了。”
皇帝哼了一声,“他自己干的好事,你不如问他吧。”
英嘉郡主天真地蹲下身去,真的问道:“敬王爷你做错什么事情了,好生向陛下赔罪吧,陛下不会追究的。”
敬王爷抬头苦笑,“长嘉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事情并不如此简单。”
长嘉起身走到皇帝身边,懵懂地问道:“到底怎么了呢,敬王爷是陛下的弟弟,不管怎么总是一家子,什么事情闹成这样了?”
皇帝白了敬王爷一眼,又缓和了神色对长嘉说道:“朕若告诉你,怕是会吓着你。”
长嘉甜甜一笑,“我有这么胆小吗,陛下太把人给看扁了。”
敬王爷本以为皇帝不过是跟长嘉开个玩笑,这样的事情哪里会告诉她一个小丫头,可是没想到皇帝却让长嘉在椅子上坐好了听,别吓得摔在了地上。
赵长嘉便乖乖坐下,认真地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