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碧水笑着谢过了他的夸奖,又问:“殿下是来找公子爷的,还是已经找过了公子爷的?”
宇文洛不免有些心虚,其实他来两州城这半个月,该办的事情早就已经办妥了,那三十亩接骨草地在欧阳礼的监管下,成长十分茁壮,本来宇文洛早在五六天以前就可以回西凉向太后与太妃复命了,但是每每摸到珍藏在身上的那块丝帕,眼前就浮现出欧阳月的脸庞来,若是不见她一面再离开,总觉得抓心挠肝的难受,这不,才日日来找赵长洲喝酒闲聊,把些正经的事情都顾不上了。
见他不回答,只是低头傻乎乎一笑,白碧水大约也猜着了八 九分,便不再追问,只是笑着道:“您可知我家公子爷在客栈吗?”
“在,我才与他说了些事情,你赶紧上去房中找他吧。”说着话,宇文洛抬腿就急着向外跑,不用想也知道,他必然是急着去欧阳礼家了。
白碧水不禁莞尔,这位西凉皇子应当是什么样绝色女子都见过了,怎么偏生对欧阳月念念不忘的,世上缘分二字还真真是好笑。
待宇文洛离开,白碧水便径直往赵长洲所住的三楼房间走去,刚好遇上赵长洲要出门,才出门就看到了白碧水,赵长洲眼中闪现不常见的惊喜,“你?几时回家的?”
白碧水笑道:“才到,就马上来见公子爷了。”
不算梦见她,赵长洲有大半个月不见到她了,乍一见,便觉得无比稀罕,只觉得她怎么比自己记着的样子更加好看,不禁喜上眉梢,也不说话,只是满眼星星望着她。
白碧水觉得脸上发烫,赶紧问道:“公子爷要出门?”
赵长洲点点头,“陈知州多日未露面,我有事问他去。不过,你既回来了,我的事也不忙了。”
白碧水笑道:“怎么能扰了公子爷的正事,我这儿不忙,都是些生意上的小事。”
“生意谈得如何?”赵长洲边向外走边问。
白碧水不单将生意上的事情告诉了赵长洲,更是将宇文洛那样深情款款看着欧阳月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赵长洲听了哈哈大笑,“我说呢,这位皇子在两州城该办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却天天与我喝酒,没事便问及欧阳家的前程往事。我以为他是信不过欧阳兄监管接骨草,原来他打的是欧阳月的主意。”
“若是真的成了,这还真是美事一桩呢。”白碧水自顾自盘算着。
赵长洲瞪她一眼,“你只想着人家的事情,可想过你我的事情。”
白碧水故意装糊涂,玩着手指低头道:“我们有何事。”
赵长洲轻声道:“你去了一趟西凉就没有良心了。我帮了你多少,你也忘记了在你家中...”
白碧水脸红道:“公子爷别说了,这儿都是来往的人。”
二人还没出客栈,走廊上到处是客人。
赵长洲得意道:“你好生想着我们的事情。等我办完正事回来再问你。”说着大摇大摆走了。
白碧水只觉得他近日心情爽利,或许是诸事皆顺吧,也许该瞧瞧黄历了,自己是撞了什么大运,出门做生意顺利,回来又遇上个心情大好的赵长洲。
既然心情大好,不如做一顿美味佳肴,说起来公子爷也很久没有吃过自己做的甜品了,不如今天给他一个惊喜,想到便做,白碧水去街市上买了些食材,又借了客栈里厨房一角,做了一份慕丝,她犹记得第一回赵长洲尝这点心时惊艳的模样。想着今日他回来看见这点心惊喜的模样,白碧水不由期盼起来。
只是从下午盼到了傍晚太阳快要落山,又到了夜里,赵长洲一直没有回到客栈。白碧水等他等到打起了瞌睡,猛一下脑袋一沉醒过来,可是赵长洲还没有回到客栈。一股慌乱不自觉侵袭了心头,这似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她心跳加速起来,有了不祥的预感。
赶紧借了客栈中一匹马,快马加鞭到了欧阳礼家中,刚好欧阳礼也没有在家,不过他却是托了手下来家中报信,说是接骨草地遇见了大事,他一时脱不开身。
饶是有人报信,敏郡主还是着急的团团转,欧阳月正不住地劝慰着敏郡主。
二人见白碧水骑着马着急赶来,三人凑在一起都觉得地里出了大事了,否则不会连欧阳礼和赵长洲一同这么晚不见人影。
欧阳月要照顾怀有身孕的敏郡主,去地里看个究竟的重任自然落在了白碧水身上,她不遑多让,骑着马便直奔那三十亩地。
才将将要到,就看见那儿灯火通明,雇工们举着火把竟然将三十亩的接骨草地照得如白昼一般通明。
白碧水也忘了拴住马儿的缰绳,着急往前赶,一边走一边问有人看见赵长洲没有。
猛然就撞在了欧阳礼身上,抬头一看,欧阳礼简直成了一个泥人,只有脸上还算干净,勉强能认出他是谁来。
“白姑娘?”欧阳礼声音嘶哑,黑眼圈乌溜溜挂在眼睛下方。
“出了什么事情,欧阳兄怎么这样了?”白碧水心惊肉跳起来。
欧阳礼大叹一声,白碧水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么颓丧的样子,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他指着接骨草泣道:“你看看。”
白碧水只顾忙着找赵长洲,却不曾留意到地里怎么了,这么一转头才惊觉这接骨草竟然已经枯死了大半,她颤着嗓子问:“这是怎么了?”
欧阳礼望天叹气,并不说话。
白碧水焦急问道:“欧阳兄见到我家公子爷了吗?”
欧阳礼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后方。
白碧水急忙冲过去,果然赵长洲颓然坐在田埂,白碧水认识赵长洲这么些日子,从来没有见过他脸上是这样的神色,无论是喜是辈,他的眼睛总是闪烁着光芒,可此时就算走近了,赵长洲的双眸仍是黯淡无光,唯有看见白碧水就在自己身边,才算勉强笑了一下,“你来了?”
白碧水在他身边坐下,才要问怎么会如此,又硬生生咽了下去,这会儿问他原由还能改变事实吗,白碧水只觉得心疼,默然无声就这么陪赵长洲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火光渐渐暗了下来,接骨草无力回天,雇工们都放弃了,才熄灭了火把,各自渐渐散开回家去了。
欧阳礼抹了一把脸走到赵长洲身边,低声道:“王爷恕罪。是我无能,没有看管好这一片。这里费了多少你和白姑娘的心思,如今却...”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赵长洲拍了他肩膀,沉声道:“这与你无关,千万不要自责。这背后的真凶我一定将他抓出,碎尸万段。”
白碧水贴着赵长洲坐着,他眼中的每一根红血丝都仿佛一清二楚,他的眼神里写着两个字,杀气。
白碧水不禁幽幽道:“公子爷,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