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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里组织的第二批征地人员,再次来到村里,由于上一次征地时,就有一些人对征地呀、征地补偿呀之类的不是很满意,所以好多村民心里京不是很舒服。
    当然,有时老百姓的愿望也肯定是满足不了的,比如,我家又比哪家得到的补偿少了几块钱呀,我的田肥,他的田瘦,为啥补贴时我的田不多给我一点呀;我家的树是我爷爷栽的,更加有纪念意义,不能和他们自己栽的树木一样的补贴等等。
    大家也知道征用土地的难处,所以,任重打听到镇里正在派人下去征田时,也就派了两个工人过去和镇里的一起,来到了村子里面。
    镇里的人一来,第一个进的就是村长的家,当大家把高速公路上挖出了文物,要求公路要稍微作一些绕道,所以要牵涉到又一些少量的征地时,村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领导呀,怎么又要征地呀,上次征地的好多问题我们都还没能很好的解决,怎么又要来征地了。我们这穷山沟里有什么文物呀,那挖出来的也不就是些破铜烂铁吗?为什么还要让修高速公路为它们让道呀!”
    “老哥,那些都是文物,是肯定要保护的,所以,只能对高速公路作出适当的让道了。”镇里来的工作人员耐心地给他解释。
    “那以不是什么金银财宝,如果是挖出一大堆金子银子的,或者是古代什么重要宝物的,值过几十万几百万的,那也还说得过去,就那山沟沟里挖出那两破铁器,能值几个钱呀!”
    “可人家文物研究的肖教授他们说有价值就是有价值了,上面记里的领导也批了,高速公路必须为古文物让道,我们也只能照着办了。”
    “这个,作为一名党员,我可以理解,我也会按上面的要求去做好工作,可下面的老百姓他们就不是这么想了。”
    “哎呀,工作慢慢地做吧,今天,你就和我们一起,按照我们带来的规划图纸,牵涉到哪些人家的田土山林,我们再去找他们家商量,你看怎么样?”
    山林田土间,工作人员和村长以及高速公路工地上的两个人一起,开始了他们的实地测量,旁边也引来了好多看热闹的群众。
    几十个群众,男女老少,各人的心思也不相同,有看着高兴的,特别是那些年轻人,从来都不到土头去干活的人,一听说上面又来测量土地准备征收了,心里头反而高兴起来,他们恨不得连自己乡下的屋地基都一下被上面商走,好得钱了去镇上,县里买那些漂亮的商品房,然后住在城里当‘老板’,一天天在街上游逛而不会被逼着干活。至少能硬气地打两天大麻将。
    对于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们的命根子,失去了土地,比失去他们自己的生命都还要珍贵和可惜,上次征地的工作人员就碰到过这样的问题,工作人员刚好把划定线路的标志打好,一个老奶奶就过来把它拔掉了,等他们再一次打下标志,她又过来拔掉了,直到后来,老奶奶就躺在了那个坑的上面,任工作人员怎么样拉她就是不起来,也无法在她的身边动用锄头。后来,还是村里的两个人把她拉走了,老奶奶一直哭了好几天,直到后来挖机来了,她还躺在挖机前只了几天,直到后来,她在外地的儿子来了,才把她接走。
    开始测量了一片山和几片田土,那几户人家也还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也都在土地征用表上填上了自己户主的名字,有的还跟工作人员开起了玩笑,说上次没有征用到自己的土地都还有遗憾想不到这次重新征地,终于能让自己的土地也增值了,还说等领到补偿款后一定要请大家吃一餐酒,以示庆祝庆祝。
    当然,也有的脸上露出一丝忧伤,征用了土地,对他们来说,还是一种失落。
    接下来,是一丘比较大一点的水田,两个从高速公路工地上过去的工人走在最前面,没有等到测量员指令,就用手中的锄头朝田垦上挖了起来,几大锄下去,一股强大的水流就朝下面冲了下去。
    “你们要干什么?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呀?你们是故意欺负我人老了,家里没人是吗?没有我的允许,为什么要挖开我的田,没看到我田里还放得有好多的鱼吗?”
    远远的从山上冲下来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把砍柴用的刀子,正一步三滑地朝这边跑下来。嘴里不停地喊着。
    大家听到喊声,也都了下来,老人歪歪斜斜的跑近,眼仍然露着凶光,两个高速公路上的员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朝后面躲,村长看到这场景,赶紧走了过去,拦在了老人和两位工人之间。
    “五老爹,五老爹,你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啊,原来你村长也在这里啊!你就是这样和着外面来的人欺负我这孤寡老人的吗?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他老人家分给我的田,我都种了这大半辈子了。你们今天到底要怎么样?”
    说着,还扬起了手中的刀子,大家都在为村长捏了一把汗。
    村长脸上笑着,趁着老人不注意,两步跃过去连人带手,紧紧抱住了老人,嘴上仍然笑着对他说:
    “五老爹,五老爹,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在为大家做好事,是在为子孙后代造福,你先别生气,先把刀子放下,好吗?”说着,又赶快示意后面的两个村民,先把那挖开的田垦先堵上。
    村长就这样一直把老人抱着,老人也看着他田里的水不流了,也才慢慢地缓和了些,等村长再次腾出手来去接他手中的刀子时,他也就不再那么的倔强了,顺势把刀让村长拿走了。
    这时,身在从群后面的两个员工也才长长地出现了口气。五老爹还是用眼狠狠地盯了他俩两眼。
    村长松开自己的手,走过去从旁边的谷草堆里扯来两帽谷草,拉着五老爹在一个稍微宽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又从身上抽出烟来,首先给了五老爹一支,然后才把另一支放在自己的嘴边,然后掏出火机来,又帮五老爹把烟上。两人抽了几口后,村长才慢慢地说:
    “五老爹,是这样一来的,我们这里不是要修一条高速公路吗?你看下面,那不是已经修到那里来了吗?”说着,村长用手指了指高速公路的方向。
    “那不是已经修了吗?去年你们不是也已经来测量过了,也征了地了吗?为什么现在还要来征地?”五老爹还是有点心里不服。
    “五老爹,是这样,过年之前,高速公路那边不是挖出两个古代用的东西来了吗,人家文物研究所的教授来了,说那是文物,也许下面还藏着更多的文物呢,所以,高速公路不能再从那里过了,要稍微从这边改一改道。”
    “那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改从我的这块田里经过呀,为什么不从其他的地方经过呢?”
    “老爹,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技术测量要从这里过就从这里过呗。如果高速公路不从这里过,我们也不可能故意地朝你家的田里弯过来呀。”
    原来,五老爹真的是村里现在的一个孤寡老人,其实更早的时候,他不是,他有两个女儿,也都出嫁到外地去了,几年前,老伴也已经丢下他走了,从那时起,两个女儿几次都想把五老爹接过去和她们一起生活,可五老爹说什么也不愿意去,有一次,在女儿的强拉硬扯下,去了一个多月,天天念叨着要回来,吃饭没味,走路没精神,人,看着一天比一天地瘦了下去,没病也像有病一样,女儿没办法,把他带到医院去查检,又没有什么病,女儿也只好把老爹又送回到村里来。
    回到村里,老爹不吃药不打针,躺了两天,自己人能起来煮饭吃了,又走出门来和大家吹吹牛,又拿着刀子在附近砍砍割割的,一个月下来,什么病也没有了。饭也能吃了。
    两个女儿没办法,也只好让老爹一个人在村里住着,时不时地多回琮看看,又多多托付左邻右舍多帮忙看看,也给村长等打了招呼。
    上次,高速公路征地动员的时候,五老爹就急着跟两个女儿带信,说他肯定不要把自家的田征出去,他还骂了两女儿,说是她俩故意想让人来把田征了出去,而好强迫他去跟她们住。两女儿怎么解释他就是不听。好在,后面确实没有征到他家的田,他才没有再说什么。
    不想这次,又要来征用他家的田,所以老爹才会生这么大的气。
    五老爹默默地抽着烟,村长也没有急着跟他说什么,抽了一会,五老爹低于下了头,一个人轻轻地在那里流出泪来,边流泪边说:
    “我知道,你们也是想着办法地想叫人把我的土地征走,想叫我过去跟我闺女那边坐了,不想让我再在这村子里住了。”
    村长一听,五老爹哭了,而且还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是他从一开始没有想到的,心里反而也难过起来,旁边的工人、镇里的工作人员,听到了,心里也不是滋味,有几个村里的妇女也跟着流起了眼泪。
    村长朝五老爹的身边再靠近一点,把手放在五老爹的肩上说:
    “五老爹,你别这样想,我们没有谁要赶你走,你是生长在这里的人,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为什么要赶你走,我们也没有权利赶你走。”
    五老爹听村长这么一说,自己就更加伤心起来,边哭泣边说:
    “其实,你们也没有必要赶我走,我还能活几年?过不了几年,我就会跟着到那边去找我老伴去了,我不想走远,只是想到我走了,你山上埋着的五老娘就更孤独了。所以,我才要留下来,再等几年,我走了,去陪你们五老娘去了,随便你们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
    村长听到五老爹这样说,鼻子也开始酸了起来,他轻轻地把五老爹搂了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说:
    “老爹,我们不赶你走,你好好地活着,我们全村的人都会好好地来照顾你的,就像你原来照顾小时候的我们一样。你还要好好的活着,看我们修路,修高速公路,等路修通了,我们村里的生活还会更好的。”
    五老爹没有再哭泣,但脸上的忧伤谁都能看得到。
    村长又慢慢地接着说:
    “现在修路,是肯定要经过你的田了,上级会给你同样的征地补偿的,我们会把你的这个钱存起来,你想什么时候取出来用都可以,不想取,就一直帮你存在银行里,如果你还想种田的话,我们再从劳动其他的地方补给你几块田,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你不想种了,我们也不会让你饿着,只要村里还有一家的锅能打开,我们就不会让你饿着,好吗?”
    五老爹擦干了眼泪,也没再说什么。
    “老爹,那我们就开始开田放水了呢!你的鱼,我会叫大家帮你捉来放在旁边我的那丘田里,以后那丘田里的鱼就是你的了,你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去抓,抓不到,叫我们跟你抓也行,抓到鱼了,叫我们和你一起到你家去陪你一起酒也行。”说着,村长轻轻地拍了拍五老爹的肩膀。五老爹笑了。
    说着村长就招呼大家过去开田排水。
    水开出来了,一直不停地朝一面流着,村时机的几个成年男人,发]也下到田里,把五老爹的鱼轻轻地捉起来放在旁边村长的田里。
    五老爹一直坐着,没有动,也没有再阻止大家的行为。
    五老爹的眼泪,也和他田里的水一样,流过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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