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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知廉耻!从小我怎么告诉你的?”
    周母在一旁要拦不拦的,只一个劲儿的说着安抚的话语:“皓皓他爸,别气、别气,慢慢说。”
    “别丢我老周家的人,不要跟男人厮混!你还是个未成年人,你现在这样随便就跟人睡觉”
    这些奇怪的训话周父从小就强行灌输给她,到现在为止已经听了十几年,从开始的迷惑不解到后来的无力,已经逐渐学会了左耳进右耳出。
    周锦脑仁里嗡嗡地乱跳着,一颗心脏快要撞出胸膛。
    周嘉皓在一旁看热闹,偶尔帮腔。
    周父义愤填膺地骂完,喘了口气,最后警告道:“赶紧把你的破烂关系处理干净,不然你也不用上学了,就留在家反省!”
    接着,就是周母的“总结性发言”。
    每一场训话开始到结束的流程,周锦内心早就明晰,此刻竟能如看客一般跳脱出去,站在一旁观看这场闹剧。
    周父进了屋,周嘉皓依旧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并时不时发声“主导”。
    “周锦。”周母这样称呼她。
    她粗糙的手抚上周锦的手背,犹如毒蛇吐出蛇信子。
    “你看,妈妈从小怎么跟你说的,你要自尊自爱呀。”
    魔鬼在周锦耳边徐徐低语,耳提面命着,她的存在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另一场离谱难堪的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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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锦是4岁来到这个家的。
    那时候她虽然无法确切认识到父母和子女该是怎样的关系,却也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家庭的外来者。
    周父周母因为多年不孕不育,被医生判了死刑。
    他们只好抱养来一个孩子。
    这么久的失望累积,两人已经不指望有男孩传宗接代,而是选择了养育起来没那么费精力和金钱的女孩儿。
    他们的心愿此时渺小,不敢奢求更多,只愿有个孩子平安育长大,将来给他俩养老送终。
    一开始叁个人也和乐的相处过,周锦被用心的宠爱,周父周母会拿微薄的工资给她买裙子。
    那是太久远的记忆了,不努力回忆甚至想不起来。很长一段时间,周锦都是靠着那两年的甜来抵消后来的苦。
    不到两年左右,周母就意外怀孕了。周父花钱托人检查后,结果显示是男孩。一家人喜出望外,周母破天荒地做了一桌肉菜,共同庆祝了一番。
    那顿饭对周锦来说是童年的最后一餐。
    那天起,属于她的自在童年,就这样结束了。
    悄无声息的,如同来时一样沉默,也如此消失。
    *
    周锦在沉默中抽回手,不想再听周母那些滑稽的语句。
    “妈”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她脸色发白的站在一处,与这个家割裂开来。
    周锦想说出恶毒的语言来回击,想愤怒的指责他们,想告诉他们,自己绝不可能永远围着弟弟转。
    然而她不能。她有许多苦衷,不得不低头。
    “妈,我会跟姐姐好好说的。我来劝她,你先进屋休息吧。”
    周嘉皓见父母该说的都差不多,这才“好心”地站出来为这出戏画上句点。
    周母有些意犹未尽,但见儿子开了口,不得不进屋了。
    卧室门关上,只留下客厅两个人,面对面沉默着。
    最后,周嘉皓先打破宁静。
    “姐,他不是好人,你要离他远点,知道吗?”他的表情无恙,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周锦觉得眼前的人陌生。
    小时候的周嘉皓,即使调皮、任性,但总归是一个孩子,不至于有坏心。
    但现在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看向她的眼神充斥着莫名的情绪,令人胆寒。
    周锦潜意识的察觉到周嘉皓的可怖之处。
    *
    之后一段时间,家里没人再提起那天发生的事,他们似乎都默认了周锦会如往常一般“懂事”。
    龃龉隐藏在平静生活之下,表面看不出异样,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无虞,等待着最后的撕裂。
    周锦没有分神去琢磨叁个人各怀的心思,而是一门心思投入到学习中。
    同时,她也几乎不再赴袁稚的邀约。
    原因无他,只是不想再见到钟砚奇。
    周锦想,他们俩只是平行线,不该产生任何关联。之前的种种都是偶然,及时止损才对当下的她最有利。
    有时候下了晚自习路过烧烤店,第一次遇见时发生的事犹如旧电影般在脑海里播放。
    但她只是悄悄想起,再悄悄妥善放在回忆里面封存。
    *
    时间过得很快,进入了11月,走到冬天的伊始。
    虹城临海,即使太阳温和,大多时候也依旧是湿冷的。
    峄山市场街边种满了银杏树和合欢树,此时树叶已经掉得差不多,北风吹来,枝桠会孤零零地抖落。
    海滨旅游城市倏忽就进入淡季,人声鼎沸的老街也寥落起来,白日里悄然无息。
    烧烤店和招待所开启“冬眠”,两个店紧挨着,生意萧瑟。
    天气越来越冷之后,钟砚齐的状态也变得不太稳定。
    他最近不忙,却几乎不回华林江山住。
    每到晚上,八、九点钟就进了酒吧休息室,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出来。期间一餐不食,就躺在里面睡了醒、醒了睡。
    给钟家工作久了的人都知道,钟砚齐的情绪随着季节变化,天气越冷,人越容易失控。
    私人医生开始频繁出入酒吧的休息室,手下马仔看在眼里,私下也会偷偷议论。
    李靖经常会来,每次形色匆匆,提一个黑色不透明的袋子。他都是带着东西进去,空着手出来,想探究也探究不出所以然来。
    休息室中窗帘紧闭,漆黑一片,每次李靖进去都要开手电筒。
    里面一地狼藉,空酒瓶东倒西歪,酒气冲鼻。
    钟砚齐趴在床上,侧脸埋在枕头里,被子搭在身上。露出来一面侧颜,棱角分明。
    他赤裸着上身,一只手臂伸直,搭在床沿。手背血管凸起,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李靖不敢打扰,把黑色袋子放在床头柜,就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期间钟研齐短暂地醒了一次。
    他做了噩梦,后背染上一层汗,几乎要将被子溻湿了。
    真实感太强,他又开始头痛。
    屋里供了暖,气温不低,明明是燥热,却感觉手心漫上来一团冷汗。
    钟砚齐伸手去黑袋子里摸索,然后颤抖着拿出纸盒。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感受着耳边传来突兀的低语。
    有人告诉他,快一些,再快一些。
    他想转身逃跑,却被人掐住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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