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这才意识到这位小公主并不认识自己,立刻自我介绍道:“臣是俄国人,是一位画家,来保养画作的。”
令仪接着问道:“名字?”
“安德烈。”
胤礽好奇地问道:“你姓安吗?”
安德烈有些尴尬,还是详细解释道:“臣的姓氏是斯米尔诺夫。”
胤礽颇有些不解,道:“怎么会有这么长的姓氏啊?”
令仪看安德烈满头大汗地解释起来,忍不住嗤嗤笑了起来,随后道:“就像我们一样,我们又不是只有一个字的姓氏。”
“哦……”
康熙听南怀仁介绍完了火器,回过头一看,两个娃娃正围着安德烈连连发问,尤其是胤礽,恨不得把所有问题全都问完。
南怀仁介绍道:“这位是俄国使团的大臣之一,他是一位记录人,对于艺术也有很高的造诣,所以臣请他来保养皇后殿下的画像。”
当初俄国使臣来到大清,正是南怀仁负责接待并保证双方有效沟通,他和俄国人有些来往也很正常,何况安德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记录人,即使与南怀仁有些交往也无伤大雅。
真正强大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康熙微微颔首,随后对两个孩子道:“保成,宁楚格,过来。”
胤礽应了一声,立刻眼巴巴地跑了过去。
令仪深深地看了安德烈一眼,这才跟着走了过去。
康熙拿起桌上的鸟铳,对胤礽道:“阿玛教你这个怎么用,好不好?”
胤礽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立刻欢呼道:“好!”
康熙蹲下/身,举着鸟铳慢慢地向胤礽解释怎么使用,当然,里面是没有填充任何火药的,以免不小心走火伤人。
有的男孩子天生对武器感兴趣,胤礽就是其中一个,虽然都认不清上面的部件是做什么的,但他听得还是格外认真。
令仪在一旁懒洋洋地看着,见胤礽认真的样子,嘴角不由多了一丝笑意。
别的不说,能够拥有勤奋学习的劲头,而胤礽又不是个傻孩子,只要能一直保持下去,他必定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君主。
康熙教完儿子,却见女儿在一旁站着,道:“宁楚格,在看什么?”
令仪心中一动,笑嘻嘻地说道:“看阿玛和保成像一幅画,就像额娘的画一样。”她双掌合十,似乎十分憧憬,道:“要是我也能画出那样的画就好了。”
康熙听了女儿“微不足道”的愿望,若有所思。
宁楚格不就是想学这洋人的油画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等宁楚格长大一些了,随便请一个会画的洋人进宫教她不就行了?
康熙想清了这一点,接着问道:“宁楚格,你怎么不来看看这鸟铳怎么用?”
令仪笑眯眯地回答道:“保成聪明,他学会就能保护我。”
胤礽立刻充满了信心,他得意地拍拍胸口,道:“我可以!”
康熙有些忍俊不禁,道:“我看你得了你姐姐的夸奖,比得了我的夸奖还开心。”
胤礽认真地说道:“姐姐不夸人,她夸就是很厉害的。”
康熙见他欢天喜地的样子,不由有些无奈。
自家这个儿子真是被他姐姐拿捏得死死的。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康熙又带着两个孩子在钦天监玩了一会儿,这才带着他们回宫,临走前还不忘向南怀仁留意了一下那个名叫“安德烈”的俄国人。
南怀仁看着安德烈从屋内走出来,这才道:“恭喜你,斯米尔诺夫先生。”
安德烈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怎么了,南大人?”
“公主对你的画技很感兴趣,如果你继续留在中国,我相信你会有更好的发展。”
安德烈不由有些激动,兴奋道:“那真是……真是太好了。”
即使回到俄国,他恐怕也只能是一名微不足道的记录员,家世已经注定他不能位极人臣,但如果能在中国得到公主的青睐,成为她的老师,说不定有机会如同南怀仁一样在大清拥有较高的地位。
两个娃娃回去之后便都有些疲惫了,尤其是胤礽,他最为好动,玩起来也是尽心尽力,一天下来早就累得不行,倒是令仪,毕竟是大人的意识,虽然也有些困倦,但还能撑得住。
康熙先将胤礽送回去休息,对令仪道:“宁楚格,阿玛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令仪拉着康熙的袖子,道:“我要和阿玛在一起。”
虽说如今年节封印了,但不代表康熙不需要处理政务,更何况今年还有战事要处理,康熙在过年的时候也不能懈怠。
康熙摸摸她的头,道:“阿玛还有事情要做。”
令仪状似倔强,赌气道:“那令仪要陪着阿玛一起。”
康熙无法,只好弯下腰将女儿抱起来,又伸手将她头上的风帽整理好,这才道:“那走吧。”
女儿瘦弱的、轻盈的身体抱在怀里传来阵阵温热,康熙不免有些心疼,虽说这两年令仪的心疾没有再发作了,但要还是照常吃。
听她的奶嬷嬷和陀瑾说,令仪每日用膳只用小猫似的一口,和胤礽比起来更是天差地别,可喝起药来却很是听话,从来不因为草药的味道而不愿喝药。
康熙怎么能不心疼女儿。
他现在只盼着战事尽快结束,好为女儿在天下延请名医,尽早治好她的心疾,免得将来出嫁前往蒙古遭罪。
回到乾清宫的时候早已经过了掌灯时分,康熙抱着女儿进了西暖阁,对梁九功道:“先传膳,让御膳房送些温补好克化的吃食来,再吩咐下面的人去给公主煎药、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是。”梁九功领命而去。
御膳房的动作倒是很快,没一会儿就送来了晚膳,原本精神缺缺的令仪这时才多了些神采,乖巧地端着小碗用粥。
梁九功看着自鸣钟的时间,一时间有些犹豫。
康熙若是再不去看奏疏,恐怕今晚又要熬许久,他的身体也不是极好,以前用功看书的时候还曾咯血,多亏了皇后的悉心照顾才有所好转,但到底是落下病根的,要是旧疾复发,梁九功罪过就大了。
康熙也察觉到梁九功的神色,想到折子的事情,只好吩咐道:“玛琭,你伺候公主用膳。”
玛琭立刻应了一声:“是。”她看向令仪,目光灼灼,温声道:“公主,奴婢来伺候你用膳。”
令仪也不是真的小孩子,跟着康熙来纯粹只是好奇他平日里办公的地方罢了,因此乖乖地嗯了一声,却还不忘叮嘱道:“阿玛一定要快些回来,宁楚格会等你的。”
康熙对上女儿殷切的目光,脸上温柔更多,温声道:“好。”
令仪好像这才放下心来,乖乖地闷头吃饭。
旁边的玛琭虽然不说话,但伺候令仪用膳分外细心,无微不至,更是立刻观察出令仪的偏好,将偏向甜口的食物放到了她面前。
令仪吃得很愉快,等到吃得差不多饱了,她就放下手中的勺子,看向玛琭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奴婢名叫玛琭。”玛琭说完便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正微微发抖,急忙咬了咬舌尖。
“玛琭……”令仪喃喃着这个名字。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好像就是出生的时候,她好像听到过类似的字词,当时她还听不懂满语,耳边也都是惊雷般的声音,因此她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如今再次听到这个读音,她才觉得熟悉。
她问道:“你认识陀瑾吗?”
“奴婢……奴婢和陀瑾都曾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
这就对了。不然令仪也不会感觉到玛琭与陀瑾一模一样的炙热的目光。
令仪接着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呀?为什么不去照顾保成呢?陀瑾就在照顾我呀。”
玛琭摇摇头,道:“是梁先生安排奴婢在这里伺候的。”
令仪啊了一声,问道:“为什么呀?”
“奴婢也不知道。”
令仪摸摸下巴,问道:“那你愿意照顾我或者保成吗?我去和阿玛说,你来照顾我们,好不好?”
玛琭急忙点点头:“奴婢愿意的。”
“太好啦。”令仪开心地合掌,道:“阿玛说额娘去长生天了,可是我很想知道她是什么样子,陀瑾都不告诉我,有你在,我就知道额娘是什么样子了。”
玛琭听她这样说,眼眶有些酸涩,道:“皇后娘娘是天下最善良的人。”
令仪只觉得自己心底似乎有一只小猫在挠痒,忍不住追问道:“她……有说过什么话吗?”
即使语言不能透露出一个人的本性,但也具有参考价值,毕竟一个人能装模作样一时,却不能装模作样一世,怎么说玛琭也是皇后的宫女,她对皇后的评价很能说明问题。
“皇后娘娘……”
玛琭还没说什么,梁九功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令仪的奶娘,梁九功对她道:“皇上习惯让你近前伺候,叫你去煮茶呢。”
玛琭有些不舍:“是……”
令仪眨眨眼,好奇地在梁九功和玛琭之间来回打量。
梁九功又对令仪笑道:“公主,皇上说处理完折子就来照顾您,已经叫了奶嬷嬷过来,您先稍等片刻。”
“好。”令仪不忘叮嘱道:“要快一点哦,不然我要睡着了。”
梁九功连连称是,带着玛琭离开了。
宋氏拍拍令仪的脊背,道:“公主,皇上日理万机,回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公主休息吧。”
令仪佯装不知,问道:“嬷嬷,为什么阿玛把玛琭叫走了呀?阿玛不是在忙吗?”
宋氏有些难以启齿,只好哄她道:“这嬷嬷怎么知道呢……公主快些休息吧。”
令仪怪怪地躺在床榻上,奶娘给她哼着小调,她却没有丝毫睡意。
看样子康熙是对玛琭有点意思……如今康熙后宫还没有百花盛开,不知道玛琭会是其中哪一位。
令仪原本不大在意,毕竟康熙小老婆再多也不影响她这个已经册封的固伦公主,上有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罩着,轮不到别人在她头上动土。但想到皇后和胤礽,令仪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别扭,更何况今天康熙表现出了对皇后的爱意与怀念,晚上就出这档子事……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令仪懒得去想康熙,索性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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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门考完了,乖巧复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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