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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大家说着说着就聊开了。
    过来聚会的人,大都是留在老家的人。
    最远的,也不过是在市里,开车也就十几二十来分钟。
    大家聊的都是身边的事儿。
    谁谁谁升职了,谁谁谁开公司了,谁谁谁又买房了,谁谁谁结婚了,刚发了请帖,办了婚礼。
    还把参加过的婚礼拿来比较一下,哪个办的气派一点,回头要结婚的时候就去找那家婚庆公司。
    何远一边喝着茶,一边安静的听着。
    他离开这座城市太久了,久到对这座城市感到陌生。
    “嘿,这不是老何吗,你终于回来了啊。”老黄看到何远,仔细辨认一番之后,热情的打着招呼。
    “刚回来几个月。”何远笑道。
    小学那会儿,他和老黄的关系也不错。
    或者说,当初在学校,何远和大多数人关系都挺好。
    因为母亲的关系,何远在学校里也算是个“有钱人”,学习成绩也很不错,很多小朋友都愿意跟他亲近。
    “好久没见了,一会儿咱两喝一个。”老黄跟其他人换了个位置,挤到何远身边,神秘兮兮的说道,“说起来,有个事儿还要感谢你。”
    “感谢我?”何远愣了一下。
    “对啊,当初高考的时候,我不是有段时间不知道选哪个学校吗。”老黄道。
    何远回忆起来。
    当初高考的时候,何远和好几个小学同学,分到一个学校做考场。
    也就是那个时候,何远才拿到几个同学的手机号和企鹅号,重新和小学同学建立了联系。
    结果高考的时候,何远考试失败,把自己关了起来。
    那几天时间,何远一直在复读,和去专科之间做选择。
    当然,老黄也没考的多好,不过他的成绩从小就差,心里早有准备,于是他准备选一个专科。
    不过学校太多,他不知道该怎么选。
    恰好,那个时候有卖那种招生信息的书籍。
    那是很厚的一本书,里面有各个学校的介绍,强势专业,往年分数线,以及就读建议。
    而何远就买了一本。
    于是老黄就找何远问了一下。
    “那件事儿啊,怎么了?”何远问道。
    他是记得有这么回事儿,但是他忘了他怎么做的。
    说实话,何远对于过去的记忆,一直比较模糊。
    除了时间太久之外,更重要的是,那些年的经历实在不算多美好。
    何远一直想忘记。
    忘着忘着,就真忘得差不多了。
    “当时你不是推荐我去学手艺吗,我听了你的,去了那个老师那里。潘老师挺照顾我的,毕业的时候还帮我介绍工作,连我第一个培训班,都是她帮我搭建起来的。”老黄感慨道。
    听着老黄的叙述,何远才逐渐回想起来。
    何远没有上过本科。
    本科的招生流程怎样,他不知道,但专科他知道。
    这些专科学校大都安排了专门的招聘老师,从高考分数下来之后,就挨个按照合适的学生,给他们打电话。
    何远就接到了不少电话,还被很多招生办的加了企鹅号。
    被他们劝着劝着,何远就决定,不复读了,直接读大专。
    除了专科课程比宽松,可以勤工俭学,或者利用课余时间做兼职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大专只有三年,比本科少一年,何远可以提前很久出来工作。
    而复读的话,除了一年高四,上了本科之后,还要读四年。
    要是运气不好,说不定还要读高五。
    学校里真的有这种人,高考连着考了三次。
    这一来一去,要比复读至少节省两年时间。
    两年,对于当时那个破落的家庭来说,很重要。
    大专的学校有很多,其中有个院校,何远觉得挺不错的。
    主要是那个时候的想法也单纯,不知道未来会干什么,能干什么。
    不过潜意识里,何远觉得,自己应该学门手艺。
    有手艺的人,到哪里都饿不死。
    所以他看中了一个教美容美发方面的学校。
    不过上网查了下信息,发现这一行的投入挺大的。
    除了学费要比一般学校贵,后续的各种材料费用支出也不少。
    一谈到钱,何远就打退堂鼓了。
    他之所以不去复读,就是因为复读费太贵,想挑一个普通点的,便宜点的专科院校,拿一个全日制的文凭。
    他选的另外几个学校,一年下来只要六千多,而这个学校,光学费就是上万,加上材料费什么的,一年下来将近两三万。
    恰好,那个时候老黄找了过来。
    何远就讲了下自己的想法,给他推荐了这个院校,还把招生办老师的号码给了他。
    没想到他最后真的去了。
    “老何,真的挺感谢你的,要不是你的话,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是啥样。”老黄握着何远的手,一脸真诚道。
    “哪儿有那么夸张。”何远摆摆手。
    “真的,说实话,其实那个时候我特别茫然,我都在想要不干脆不上学了,反正也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有那个钱还不如出来做点生意。要不是你给我推荐了那个学校,而且潘老师确实很负责,说不定我现在就跟其他人一样了……”老黄感慨道。
    说着,老黄看了看周围,然后低着头在何远耳边道:“我们以前班上那个姓张的,你还记得吧?”
    何远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就是身上很脏,总是流鼻涕,家里是包工头的那个。听说他就是高考后没去上学,在外面玩,前几年他家里出事儿,有工人死了,结果钱全赔了出去。他人也没什么本事,出去上班也没人要,只能去工地干点粗活,那天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还碰到,二十多岁的年纪,满脸皱皮,看起来跟三四十似的,老惨了。”老黄一脸感慨。
    姓张的?
    何远仔细回忆了一下,隐隐约约有点印象。
    记忆里,那个人好像后来转学了,没想到经历了这样的事。
    “我啊,特别庆幸。前几年我家里也出了事儿,差点连生活费都交不起了,幸好我有门手艺,出去帮别人干工,弄了点钱。后来认识了几个人,就合伙开了个培训班,开着开着还不错,就成立了个学校……”老黄唠唠叨叨道。
    “那要恭喜你啊,你现在过得也挺好的。”何远笑道。
    看得出来,老黄心情比较激动,这些事儿应该在他心中憋了很久了。
    “也就那样,哎,现在想想,当初要不是你的话,我现在估计不知道还在哪个角落打工呢。前几年在网上联系了下你,没联系上,手机号也停了,这几年同学聚会,也一直没见着你来,这一次终于见面了。”老黄道。
    “没事,都过去了,主要还是靠你自己,跟我没啥关系。我这几年一直在外地呢,企鹅号和手机号都换了,换五年了,我们重新加个吧。”何远道。
    两人拿出手机,重新添加了手机号和微信号,之后老黄拍了拍何远肩膀。
    “今儿人多,咱不好聊,回头有空咱两单独聚一下。”
    “行啊。”何远应了下来。
    聊话间,服务员开始上餐了。
    吃的没什么好说的,这种大规模聚餐,一般都是中餐馆。
    点的是熟悉的川菜,来来回回其实也就那样。
    老家的餐馆,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地方比较小,哪些餐馆好吃,哪些不好吃,大家心里门儿清。
    在这种地方,不好吃的饭店,很难开下去,能开上几年的,味道都绝对过硬。
    所以来四川吃饭,只要瞅见哪里人多,去哪里,就没啥问题了。
    北京就不一样,北京吃饭有点靠运气。
    去不熟悉的地方吃饭,就跟买彩票似的,运气好了,碰上个不错的,运气不好了,那就忍着吧,勉强还能吃。
    相比之下,杭州更惨,如果是北京是中彩票,哪怕买不中,亏的也不多,那杭州就是真心话大冒险。
    选错了还有惩罚。
    何远在杭州呆过一段时间,那日子,啧啧,真是生不如死,分分钟想把胃切了。
    席间,最热闹的几个基本都围绕着吕慧慧转。
    从他们话语中,何远得知,吕慧慧到现在还单身。
    算一算年龄,吕慧慧也二十七左右了,在这种小地方,早就应该结婚生子了
    而且她长得这么漂亮,条件也不差,听大家的意思,她还开着一家美妆店,小日子过得不错。
    这种条件,这老家绝对算得上不错了。
    吕慧慧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大大咧咧的,对他们的调侃好毫不在意,处理的游刃有余。
    吃完饭之后,大家决定去唱歌,恰好,小学同学里有好几个都开了ktv,不过二毛家的最近,离他们吃饭的地方步行两条街就过去了。
    以前的同学会,基本都是二毛组织的,不过最近二毛外出有事儿了,临走前在群里打了个招呼,说有什么需要直接q他就行,他打折。
    何远第一次感觉到,在小城市里人脉的重要。
    在这里,你小初高十二年,身边几百上千的同学。
    有做餐饮的,有做娱乐的,有搞酒店的,有的是政府公务员,甚至学校老师,家居装修,水电设施,渗透了方方面面。基本上,有什么事儿,找熟人就能解决。
    就跟何远上牌照一样,余鹏程给自己在老家的发小打了个电话,就把手续办的差不多了。
    就这样,余鹏程还抱怨,说现在世道艰难。往前几年没那么严的时候,都不需要何远上门,直接把资料发过去,那边就处理的漂漂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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