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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睡到半夜突然醒了,看着四周奢华的环境,茫然许久,压抑了四五个月的情绪终于崩了,控制不住地哭了个天昏地暗。
    谈起璠璠,温蕙哭得昏沉沉的脑子清醒起来。
    她为了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呢?陆夫人,陆嘉言,璠璠。
    求仁得仁了啊。
    说好了言而有信的。
    温蕙终于把呼吸调整了过来,抬起头。
    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嘴唇也微微肿了。
    “我没事了。”她说,“哭一场就好了。”
    好久没有这样哭了,上一次……上一次是陆嘉言,和别人有了肌肤之亲。
    到落落的时候,她都没哭,她以为自己再不会这样哭了。
    霍决在床边坐下。
    “你要真想离开,我不拦着你。”他握住她的手,缓缓道,“只你得把我的命一起带走。”
    温蕙握了拳,霍决便包住那拳。
    “从前远远地只看着,可以。但已经到了我身边,再失去,我不成。”
    “换了谁都不成的,会疯。”
    温蕙的拳松开了。
    霍决捏着她的手,以自己的手掌缓缓摩挲那手心。
    “家里的大门,一直开着的。没有的我的命令,没有人敢拦你。”他说,“你若想走,拔脚就能走。”
    他道:“困住你的不是我,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把你困在这里了?”
    温蕙涩然道:“是我自己。”
    霍决道:“若不在乎姓陆的一家,你早就海阔天空。”
    温蕙道:“你便是坏在这里。好像给我许多选择,但我唯一能选的,就是你想让我选的。”
    霍决摸着她缎子般的头发:“谁叫你是这样的人呢。你若挣脱不了自己,被别人摸透了,便永远只能走别人让你走的路。”
    似乎,这十年,她的人生都是这样的。
    温蕙呢喃着,将脸枕在自己膝头。
    “你若成亲,别人会问的吧。”她说,“霍连毅的妻子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青州温氏,或者临洮温氏。”霍决问,“喜欢哪个?”
    温蕙道:“临洮吧。”
    嫁给权阉霍决的,不能是青州温氏女,也不能是余杭陆氏妻。
    “别人问,若不喜欢。”霍决道,“还可以选择不答。”
    还有这样的选项吗?温蕙诧异。
    “以后,我们收养些孩子。”霍决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温蕙只喜欢璠璠。
    当母亲的,当然是最爱自己的孩子。霍决也是知道的。
    倘若他能让温蕙为他生一个孩子,就不必忧心忡忡,不必忐忑不安了。
    然而他不能。他无法像旁的男人那样,用孩子留住一个女人的心。
    “都可以。”温蕙道。
    但她停了停,想到四哥此生,是无法有自己的孩子了。又道:“男孩女孩可以都养。”
    “我教他们甄家枪,”她轻轻地道,“你教他们霍家刀。”
    那样的话,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不是他梦里的日子吗?
    霍决低下头去亲了亲温蕙的额头,将她圈在怀里。
    小安作为府中的二号男主人,自然得知道昨晚的事。
    “昨个夜里怎么回事?”他担心地问,“嫂嫂没事吧。”
    “还好。”霍决说。
    霍决忽地打量了打量小安。
    小安:“嗯?”
    “你嫂嫂平时练功找不到人切磋。”霍决道,“你有空去陪她练练。”
    这等小事,小安不疑有诈,一乐:“行。”
    又道:“我嫂嫂不容易啊,嫁到读书人家,功夫居然没搁下。哎,当年我就想跟她切磋一下,可现在要再想,就是欺负她了。”
    毕竟岁月匆匆过去许多年,他早就不是当年的他了。
    他保证道:“我悠着点,让她不至于太没面子。”
    霍决移开了视线:“她昨夜没睡好,你明天去吧。”
    小安痛快道:“我随时。”
    翌日果然去了。
    一身大红的鲜亮衣裳,孔雀似的招摇。
    温蕙道:“好几日没看见三叔了。”
    三叔这称呼好,顺耳。
    “我可忙了。”小安眉开眼笑,“这几天脚底板打后脑勺了。”
    小安忙什么呢?他在给温蕙准备嫁妆呢。
    温蕙来的时候只带了几只简单的箱笼而已。霍决可不能让温蕙光着身子嫁进来,得有嫁妆。
    当年在齐王府初露头时,便掏空了家底给她补嫁妆。如今,温蕙要嫁给他了,光是他口述的东西,都拉了长长的一张单子。
    小安最近跑断腿了。
    就这么忙,他还得抽空来陪他嫂嫂练功夫。
    多么贴心的小叔子!
    ……
    贴心的小叔子一瘸一拐地去了上房找他哥。
    “缺德!”他咬牙切齿,“你就是缺德!”
    他快要被气昏了:“你不跟我说清楚了!我还说让她三招!”
    “这有什么好说的。”霍决喝茶,“一上手不就知道了。谁个跟你动手前,还要将自己的功夫深浅给你交个底?”
    小安气死了!
    功夫有没有,手底下走一走就知道了。
    小安还说让温蕙三招呢,结果手底下一走,嘁哩喀喳!
    他哥日常常把他嘁哩喀喳,怎么娶个嫂嫂,也能把他嘁哩喀喳?
    “我功夫没那么烂!”他气恼,“是她功夫太好!不怪我!”
    霍决微微一笑:“康顺回来没?他回来,让他也去试试。”
    温蕙想知道自己如今的水平,最好就是多与人交手,心里就有数了。
    小安以拳击掌:“对,叫他也去!不能我一个人吃闷亏。”
    过两日康顺办差回来了,便被小安忽悠着去给他们嫂子作陪练去了。
    温蕙先问:“你和小安比怎么样?”
    康顺道:“我甩他十条街。”
    小安:“呸!”
    温蕙问:“和四哥呢?”
    康顺道:“那不如。”
    温蕙大体心中有数了:“来。”
    两人拉开架势。
    小安坐在廊下一条腿踩在廊凳上,等着看好戏。
    康顺身高体壮,膂力过人,和小安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但温蕙这几日已经把自己掰过来了,不跟他硬碰硬。
    小安瞅着温蕙这身法灵便,便喝彩。
    他看出来了,温蕙被关在深宅大院里,不像他们可以相互切磋陪练,还能有这样的身手。她是真正天生的根骨。
    最终康顺被温蕙反折了手臂,摁在了地上,吃了嘴泥。
    小安乐不可支。
    康顺有点不信,还想挣扎。但温蕙拿捏的都是关键位置,穴道摁着,血不流通,酸麻酸麻的,浑身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康顺服气了:“嫂嫂赢了。”
    三个人屋里坐下喝茶,温蕙问:“你们两个的功夫,在外面又算怎么样呢?”
    康顺道:“监察院有几个能打的,那是尖子了。除了那几个,哥哥之下,我数得着的。”
    他们是正经武人,刀头舔血,吃这口饭的。
    他这么说,温蕙对自己的水平大体有了个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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