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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寂的夜。铿锵不再。只剩得纪思凡与几名断了气的尸首。他步入堂屋踩动暗里的机关。密室乍现。却已不见那班盗宝之人。
    话说筠落燕、青壹、梅魄三人于黑夜之中一路无话。待行至一处较为偏远的民巷之处。积压在梅魄胸口中的怒气才爆发开来。
    筠爷。我和你之间的计划每一步都是险棋。你今晚的作为随时都有可能陷我们于险境。你不怕被那狐狸擒住。我可没有兴趣陪你。她扯掉了挡着半张面容的黑纱。一双被愤怒填满的眼睛只差没喷出火来。
    筠落燕赔笑道歉。他知道自己今晚的行动确实对他们的计划造成威胁。确是不对。还望梅姑娘能对他这次的不顾大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后的行动他必然不会再受自己qíng绪影响。做出这等作为。
    话落。他拱手行礼以表决心。接着想起一件一直令他在意的事。于是便问:梅姑娘今日到林府盗宝。可发现林家密室的构造与那些封存珍宝的木箱锁头中的蹊跷。
    其实无需筠落燕提起。梅魄对那密道、乌金木箱以及无匙锁的事qíng也是挂在心上。打算与他商讨。这事由他挑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倒成了一个非常好的转换话题的机会。
    筠爷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想必在第一次尾随林福打探的那日便已经怀疑到了我的头上。没错。我今日仔细探查过。无论是暗楼。乌金木还是无匙锁均是出自我族人之手。但此人手法并非如火纯青。机关方面也是马马虎虎。在我看来。该是个早早离开部族的学徒。没能学得真正的本事。说不定还是个被赶出我族的弃徒儿。
    筠某还想着若是姑娘认识的人能够省去不少功夫。可惜啊可惜。筠落燕乔装懊恼的摇了摇头。双眼用余光观察着女人的神qíng。他的这个样子在梅魄看来竟有几分纪狐狸的无赖相。顿时心中一叹。果不其然是曾经与那个人称兄道弟的男人。表面一副正人君子。骨子里也是jian诈之极。
    若筠爷想叫我去查那个建造暗楼的人大可直说。我既然答应了助你。若是与计划相关的事多做个一两件倒也无妨。况且那人若真是我族的叛徒。借着这次的行动查出他的底细对我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梅魄慡快的接下了这单任务。便回身命令青壹从林家着手彻查该人的身份以及下落。青壹抱拳领命。不敢怠慢。与筠落燕道了个别便抽身离开而去。
    青壹走后。余下的两人又谈了一些接下来的行动去向。筠落燕也就此机会对纪思凡下一步的动向做出了推断。他们既然将林宓押入天牢。恐怕此后还会搬上公堂甚至上升到大理寺去审判。到时候他们所要面对的恐怕会是更多的不确定因素与险境。
    其实对于纪思凡此回押解林宓入牢。梅魄是不太懂的。她总觉得纪狐狸想要的是林宓的千万家财。始终应该在暗地里作为。理应避免涉及官府。然他不但抓了林宓。还大张旗鼓的放榜昭告世人。难道他就不担心林宓将与他之间的那笔债事真相曝露。
    这才是他们此招的目的。筠落燕回答。从林府将珍宝抄出来的是青壹。负责押送珍宝的也不是他纪家的人。更甚的是那般押送的人还在丞相爷的监守下在城郊被人杀了个gān净。现在这个时候。对他来说的的确确算的上是个将夺财之行推脱gān净的好时机。况且。抓了林宓。不但能让他从相爷的疑虑中洗脱嫌疑。更能用芳儿的案子将我钳制。这种两全其美的法子若是不用。才令人诧异。只不过筠落燕抿起薄唇。没有向梅魄详细说明他更深一步的推断。纪思凡的jian诈总还有个义字含在里边。但这一步走的甚绝。如果不是有旁的人向他建议。相信他并不会轻易提起这宗案子。漆黑的双眼涌起一股愤怒。不过只是一瞬便又被他压了下去。回归沉静。
    粗略估了个时辰。两人都觉在此地耽搁的时间过长了些。而且筠落燕受了不浅的伤。需要做进一步处理。于是梅魄先一步告辞。临行前。男人看着那抹窈窕身影。忽悠想起纪思凡当晚向他挥扇时的坚决眼神。本不想多嘴。却还是忍不住送上一句忠告。
    纪思凡已经选择了今后的道路。希望姑娘你也能尽早做出决断。到时候就算姑娘背弃了与筠某之间的约定。那紫jīng泽兰之qíng筠某也断然不会收回。
    ☆、提审I
    84*提审I
    一切正如筠落燕所预料。不出半月。开封府便发出通告。将严审林宓滥用私刑闹出人命一案。消息传出。很快席卷全城。就连城郊莫归坊里的何芳子与蝶夫人也在当日之内获悉了这个消息。那一日。久未出现的筠落燕亦再次回到了莫归坊。
    他的伤还没有痊愈。又或许是因为他在短时间内杀了不计其数的人。他经过的地方总会隐隐约约的带起一阵血腥的味道。他不再是那名金玉其外的富商名流。脸上流露着鲜血洗礼后的沧桑。何芳子见到他的时候。内心存满了担心。却又没问些什么。
    他们两人就像是终日处在一起的夫妻。她为他分茶。他为她摘去落于发间的杜鹃花瓣。他们没有过多的言语。仿佛外面的一切于他们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他与她就这样小心翼翼的经营着这仅存的平和时间。漠视潜藏在这片祥和之后的危机四伏。只存于此时此刻。
    红柳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qíng景。那一刻。红柳觉得自己对他与她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那一刻。红柳亦觉得他与她的这一刻是悲哀的。
    以她的身份。断然无需去为他们分担个什么。可就在她听闻林宓一案被开堂审问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是深深的一惊。她与何芳子同为那一晚的受害者。她又与林宓一般同为那一晚的加害者。若然不是她自作聪明名向林宓献计以何芳子之命换取筠落燕的一丝通融。恐怕最后的结果也不会落得如此。她自己也不会得到这么个人鬼不如的下场。一切的一切只能说。实属自作自受。
    打何芳子从那些个人中拉出来的时候。红柳便想着自己终有一日是要向她报恩的。但说报恩的话却又不算。应该说她要向那个女人乞求的。是原谅。她从没说出口过。对待何芳子的态度也是与之前没有太大差异。她始终是她的劲敌。无论是在花坊里头做舞娘的时候。还是嫁于林宓做小妾的时候。或是那场夜斗同为林宓举刀相向的人的时候。她都是个不折不扣的败者。一个做尽yīn险狡诈之事、败的一塌涂地的人。
    如今。她想求得原谅。向何芳子。向筠落燕。现在正是时候。
    筠落燕品着茶。享受着这份清静。他并不介意他人的介入。倒是在意来了却默不作声又要离开的人。于是便对那人开口招呼说:红柳姑娘何不与我们共酌几杯。
    红柳本yù离开。听到这声叫唤顿了一下。她想。自己确然不是一个偷偷摸摸的人。若是能在这一刻见了他们两人。与他们两人酌引几杯清茶。道出几分悔意。也算是对他们、对自己的一番jiāo代。
    她坐入凉亭。主动接替了何芳子分茶的动作。为她。为他。为自己各分一杯。这该是上等的碧螺chūn吧。
    何芳子微微颔首代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粗算起来。筠某与红柳姑娘也有几月时间未曾见面。今日这一会面说来也算是缘分。距映月楼一夜。一晃已经过了几月光景。但那夜的清醒对他们在场三人来说仍旧历历在目。特别是眼前这名女子的脸上还留有那夜所受伤苦。令人不忍提及。所以筠落燕刻意避去了那个话题。却不料红柳这一回坐进来。就是为了谈论那晚的事qíng。他刻意不提。她便主动拿出说了起来。
    于今日之前最后一次与筠爷见面还是在那个鬼魅的夜晚。映月楼发生的一切红柳如今只想向着何姑娘与筠爷说一句多有得罪。而我脸上的这道道疮疤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永生永世的教训。若是真的在意红柳的想法。就请两位不要碍于这一些因由而对那些个事实多有闪避。红柳做过的。受过的。都是红柳自己应得的。她将视线移到飘零的杜鹃花瓣上。看着它们舞动着落于湖面。接着被锦鲤啄食而光。这片凉亭的确是一处令人闲逸的地方。
    事qíng既然过去了。何必总是挂在心上。何芳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那微风拂过后的降雪一般的盛景。美不胜收。
    红柳说。它就如同那池中的鱼儿。明知那些花瓣搀着毒素却还是奋不顾身的一片片的吃进肚里。不知是因为那个味道确实好的离奇。还是只是忘记了之前所受的苦。
    红柳所说的话。始终盘存于何芳子的脑中。直到深夜。她还是想着她说这些话的因由。望着月缺的天空。她难以从疑惑中抽离。越是想着。就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并且越是想着。就越有一种可怕的心绪袭上心头。
    凤钗过来唤她去休息。她却吩咐她提了灯笼来与她一同到西厢那里与红柳见上一面。筠落燕听了。知道以她的xing子不可能就这么放下思绪。于是替了凤钗的位置。陪她去了西厢。他们并排向红柳的房间走去。夜虽黑。却有燕子为她提灯。她感到一片温暖与祥和。这样的日子他们不知期盼了多久。如此陪伴。如此安心。
    不知怎的。越是靠近红柳的偏房。何芳子的心便越是不安。如同升堂击鼓的鼓面一样被鼓槌咚咚咚的敲个不停。仿佛随时都会击穿她的胸口。她颤抖的抓住了燕子的手。不要进去当她看到窗内烛火映出的黑影。她拼命摇头阻止自己与燕子前去的步伐。不可以进去说话间。剔透的泪珠自她的双眸中滴落。逐步形成一道泪线。
    燕子。不要进去
    芳儿。筠落燕握住她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温度给予她力量。他的心里也同样有着不祥的预感。只不过他并不如何芳子那般恐惧。他见过杀人的鬼。亦做过杀人的鬼。曾经溅染在他身上的死人之血早已能够将他淹没。他都不曾怕过。但是他这一刻却是有些胆怯的。迟迟不敢向前多迈出一步。明明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已。
    ☆、提审II
    85*提审II
    待蝶夫人派人处理好红柳的尸体已经是翌日清晨的时候了。何芳子在亲眼见到悬在屋子里的血色人影之后便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红柳是她的人生中遇见的第二个与她境遇不同却又有着许多相似的女人。她还依稀记得抹没入湖面的身影。那时候的她没有真正伸手去救过秦晗。可这一次。她是真心期盼能够将红柳拉出那片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的。但这一切如今看起来倒像是自己亲手将她推了进去。
    她默默读着红柳临终前写给她的遗言。她说事到如今。她早已没有了活着的资格。她做了太多错事。算计了许许多多的人。虽然没有亲手杀死过谁。可被她间接害至落魄而死的男男女女却是许多。老天爷终究还是有眼的。她终究还是受到了该有的报应。每当她透过镜子或是水面看到自己。她脸上的那两处疤痕都在提醒着她的罪孽。所以她在找着能够赎罪的机会。她感谢何芳子那一日在集市上将她带离。感激她对她的宽恕。可即便何芳子能够宽恕她。她仍旧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求得老天的宽恕。求得自己的宽恕。令自己求得解脱的求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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