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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那么邪乎,叶修道,在公子抓到墨瞳儿马上为她灌毒散功时我便想到了,因为那毒服下去,若不事先服用解药,待它散入筋骨血脉,要恢复起来着实不易,你若还需要她的内功心法,必然不会这么做。
    易卿阳道,到底什么都瞒不过你。
    如今我也来了,叶修微微笑,墨瞳儿再无用处了,那我和墨瞳儿,你是两个都要杀,还是可以留一个呢?
    那依先生你说呢?
    我为墨瞳儿求个qíng,不知道可以么?
    易卿阳在落花里微微笑了,墨瞳儿是何等的心xing,我纵有心留她,她愿意么?
    叶修望了望怀里的人儿,用脸蹭了蹭她的头顶,说道,也是啊,墨瞳儿必不会在你的身边苟活,要不这样好了,你废了她的武功,把她jiāo给问心阁如何?
    易卿阳嗤笑了一声,先生当真是因爱生痴啊!我灭她沈家满门,又杀了她的相公,这不共戴天血海深仇,我因何还要留着她?
    叶修接口道,嗯,你是要斩糙除根。那现在说说我,公子若是现在杀了我,必惹得问心阁的人和你拼命,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不若以我为人质,易公子你取了擎天索的宝藏,再杀了我一心对付问心阁才比较好,你说呢?
    易卿阳握拳冷笑道,拜先生所赐,将我获宝的事宣扬得天下皆知,如今萧子璟那老小子bī迫吴王jiāo出宝藏,那以先生之见,我南越历代祖先的积攒血汗,若我得不到,我会让别人得到么?何况先生你,定是在那里布下了神兵陷阱,等着我跳呢!
    叶修道,如此,那易公子是打算毁了宝藏,杀我祭旗?
    易卿阳道,你也曾说,扬汤止沸不若釜底抽薪,杀了你,这一锅水便开不了了,届时这天下江山,祖传宝藏,方能成我囊中之物!
    叶修低下头,苦笑着对沈墨瞳道,谈判失败,咱们还是按计划行事!
    易卿阳怔住。随之有浩浩dàngdàng的声响从南门长驱直入,隔着雾,也可以想象洛欢和李承影横刀立马所向披靡的英姿和盛景。
    你!易卿阳猛握拳,勃然而怒,陡然惊悚。
    叶修道,公子还是尚未熟悉我的xingqíng,我和你说我要把墨瞳儿平安送出去,不是要你大发慈悲饶过她,我和你说那一堆废话,自然都是拖延时间的缓兵之策!
    易卿阳目眦yù裂,斩声道,给我杀!
    内力如cháo水般,四面八方漫灌而下。杀招如泰山压顶,一时迫得人不能呼吸。
    叶修将沈墨瞳压制住,像一个临敌的刺猬,又如一个弯曲的袋鼠,将全身上下最柔软最安全的地方给了她。
    如母shòu之护幼崽,qiáng敌当前,不但亮出爪牙毫不畏惧,还更增勇悍。
    沈墨瞳有一个瞬间脑中一片空白,她忘了意识,没有呼吸。
    她只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凌空而飘起,然后被一股很qiáng大的力量推送了出去!远远地,推送出去!
    跌在地上,落地的瞬间那股qiáng大的力量又极其诡异地化了去,温柔舒缓,让她借着惯xing在长满青糙的斜坡上滚了下去。
    然后她听到雾气中叶修劈裂的嘶吼声,都给我站住!谁敢伤了我的墨瞳儿我马上便杀了他!
    如电光火石般,那个刹那铁与火,天堂地狱,瞬息翻转,令人措手不及!
    活下来的人只知道他们出手时,遭遇了叶修she出来的暗器,然后他们一窝蜂的杀招并没有扑到一个存在的实体,叮叮当当的火花声响,是他们自己人的兵器碰撞在了一起。
    身边有人倒下,叶修似乎已凌空跃起,又打出了暗器。
    他们意识到事qíng不妙,瞬息便调整招路姿势,然后便听到了叶修的断吼声。
    晓雾依稀,但每个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叶修正站在易卿阳的右后方,一把小刀,横在了易卿阳的脖子上。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同伴的尸体,每一个活下来的人都觉得刚才那一攻一守之间,如此凶险,却又十分诡异。
    叶修一个全凭暗器杀人的病秧子,肩部能扛手不能提,是如何做到抱着一个人凌跃起,又将一个大活人远远地抛掷出去?易卿阳当时站在外围,与叶修至少十丈远的距离,他又是如何在刀光剑影中鬼影般闪至易卿阳的身后去?即便他闪了过去,可易卿阳绝非等闲,怎么就毫无反应般被他用刀抵住了脖子?
    他是如何做到的,这短短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沈墨瞳从地上爬起来,想也没想便yù冲上去救,却听得叶修一声断吼道,墨瞳儿!退后!
    沈墨瞳怔定住。叶修道,快接应你二哥去!
    沈墨瞳咬住唇,却没有动。
    相公!她骤然跌跪在地上,复仰头大声叫道,相公!
    空谷回音,雾渐薄而散去,叶修的声音有点远,却类似呵斥,他说,快去!
    沈墨瞳chuī响了问心阁召唤的哨子,一时间那声音有点尖锐而急迫,撕心裂肺催心催肝的。在那呜呜激dàng震天的声响中,沈墨瞳突然感到唇齿中那金属的哨子还带着叶修不久前襟怀手指的气息,她便陡然悲怆,几近窒息。
    沈墨瞳带着洛欢他们赶过来时,正看见叶修挟持着易卿阳下了山来,易卿阳的属下高手随着他们的步法倒退着时刻戒备。
    然后双方人马皆站定,易卿阳的下属转身面对着众敌,而问心阁的人,都急急望向叶修。
    晨雾渐薄渐退,世界依稀有了黎明的光亮。这个夜晚所有的围歼厮杀,惊心动魄,在那一刻都趋于沉寂。
    中间隔着一道小溪,溪边有花树,一大丛一大丛盛开的紫丁香,香烈而袭人。
    叶修把持着易卿阳站在最高处,所有人的最后头,他的一身白衣半湿着,头发贴在脸上,只显láng狈,无从飘逸。
    他胸前的衣襟上一大片血,尚有血渍蜿蜒在他的唇角,映得他如雪的脸更加苍白的可怖。
    他英俊的眉梢间不复清雅,只有虚弱疲惫。他的身形那般单薄瘦削,瘦得仿佛可以透过光,乃至于他拿刀挟持着别人,却好像自己随时都要撑不下去,随时会倒地或者凌风而飘去。
    沈墨瞳青眸湿润,内心里有种深邃而不可抑止的爱慕痴狂。就是这个男人给她爱,给她家,给她温暖平静的港湾,也给了她一种最美好动人却极其仓促易散的色相。
    流光容易把人抛,可抛却人的何止是岁月流光,还有我们内心即便明白但也难掩悲怆的爱别离、求不得,有让我们即便肝肠寸断却也无可奈何的生生死死。
    厮磨相守,白头到老,流光易逝又有什么好可怕呢?
    可梧桐半死,清露易曦,你再不能贴紧他肌肤的温存,再不能听他的温柔笑语,他会在那黑漆冷寂的墓xué里,成白骨,成尘泥,然后所有的chūn夏秋冬,日日夜夜,水流花开,云卷云舒,你只能够在无穷无尽形单影只的孤独寂寞里,恪守着他的记忆,回想着他的心跳与呼吸。
    有记忆,也是不错的。沈墨瞳突然仰着头,对着叶修微微一笑。
    隔着那么远,那么多人,雾还未全部散去,可是沈墨瞳便是觉得,叶修他看到了。
    他还淡淡地回之以一笑,清浅若无痕。
    洛欢抢上几步,大声道,大哥!我换你下来!
    叶修道,不可!你别动!
    洛欢又是心疼又是急,为什么!
    叶修道,我自有主意!
    说罢,不再理睬洛欢,而是对易卿阳道,易公子,眼前局势,再打下去,再死几个人,于你我也没什么好处。
    易卿阳道,你想怎样。
    叶修道,今夜这般激战,吴王坐观虎斗,可是没给你半分援手。
    易卿阳沉默。
    叶修道,你自是可以杀了我,但我的暗器也绝对让你活不成。我这病体残生,并不畏死,可易公子你,命没了便什么都没了。
    你究竟想怎样!
    叶修道,无他,陪着你一起,去看看你们南越祖宗留下的擎天索。想来我们这样互相搂着,吴王也分不出来是我挟持你,还是你挟持我?
    叶修说完,突然变换姿势,以一种垂死待毙的样子靠在易卿阳的肩侧臂弯里,易卿阳陡然掐住他的脖子!
    众人不由倒抽了口冷气!陆小悄忍不住大声惊叫起来,哥!
    易卿阳听了她的声音,瞬时顿僵住,却是异常冷硬地,头也不回,一根汗毛也未曾动。
    叶修道,别忘了,你可以杀我,我也可以随时杀了你。
    易卿阳一声冷笑,我知道!
    他挟裹着叶修,大跨步向前走,两路众人纷纷后退,跟着。
    叶修道,擎天索的第一二三道门,因需要huáng昏月夜,我已提前令人打开,但鬼不见的藏宝dòngxué无人进去过,三道机关完好,我分毫未取,易公子尽可放心。
    易卿阳淡声道,叶修一诺,我有何不放心?
    那我们便直接进去,你令你手下人开路。
    到了鬼不见壁前的时候,雾渐散退,竟冒出了丝丝缕缕的晨曦来。山间露水极重,但空气清新,鸟鸣婉转,山花烂漫。
    易卿阳静静地望着石壁处的dòng口,突然怔住,举步不前。
    他若有所思,心有所感地对叶修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叶修也很平静,说道,你有执念,我也有。
    易卿阳道,那你不怕我丧心病狂,鱼死网破,只为玉碎不求瓦全?
    不怕。叶修淡淡地说。
    易卿阳反倒一怔,半晌才道,为燕王得天下,反死了自己,你何苦?
    叶修道,以天下为棋局,我自己,便是第一颗棋子。
    易卿阳默然不语。
    良久,他微微一苦笑,说道,好!劫持着叶修纵身跃进擎天索的dòng口。
    65. 李代桃僵
    易卿阳的四名心腹手下跟随进入,问心阁这边,沈墨瞳,承影和陆小悄跟了进去,由洛欢留守在外面。
    入口处狭窄漆黑,仅容一人通过,沈墨瞳拿着火折子走在前,易卿阳和叶修跟随,易卿阳手下居中,承影和陆小悄殿后。
    地势渐平,眼界陡然开阔,有细碎的滴水声于幽暗中次第响起,渐渐滴滴答答此起彼伏,如空灵流转的弦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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