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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阿顼再一皱眉,立刻舒展开,陪笑道:好,是我不懂事,我没长大,嗯?
    咦,他一点也不傻啊,居然知道哄我!
    我顿时开心起来,够了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蜻蜓点水地亲他一下。
    他的脸一红,秀气得可爱,我还没来得及去抱他,却再次被他抱到膝上,极虔诚极细致地温柔描摹勾画我的唇,电流般的奇妙快感,再次将我淹没,让我不由自主地发生细细的低吟。他也不怕再被我咬着,又伸入我的口中,深深地与我拥吻。
    沉浸在从不曾有过的愉悦中时,我郁闷地发现,我的个子似乎太娇小了些,即便像阿顼这般清颀的少年,我还得两只手才环得过来,想找上几个美少年来左拥右抱,实在不太现实。阿顼抱两三个如我这般瘦巧的女子,倒是轻而易举。可他现在专注紧密的姿势,看来绝不想去抱别的女子,也不会容别的男子来抱我。
    如果我再找几个和他一样的美少年来一起玩,他会不会像把我那些侍卫一样,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láng狈逃去?
    我心里想着,已禁不住笑了起来。
    阿顼放开我,武人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抚着我的脸颊和翘起的唇角,低低问:傻丫头,想什么呢?
    我实话实说地试探他的反应:我想再找几个男子亲一亲试试,看感觉是不是一样。
    阿顼桃花瓣一般的眼睛立刻睁得溜圆:你敢!我掐死你!
    但他并没有来掐我,却放开抱着我的手,将我扔坐在山石上,托着腮将头转向另一边,看来是生气了。
    我牵一牵他的衣襟,嘻嘻笑道:如果你真不愿意,那我就不试了!
    阿顼转过脸,啼笑皆非地望着我,慢慢又握紧我的手,郁闷道:我怎么就遇到了你这种人呢?真给你活活气死了!我也一定疯了,差点给你折磨死,不过给你哄了一哄,立刻就
    立刻就怎样?我很是得意,急忙追问。
    阿顼气恨恨地瞪我,半响,才说道:初晴,你记住,不许和别的男子在一起,连拉手都不许!否则,我不会要你!
    chūnyù晚,微风凉碧衣(四)
    我再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霸道的话来。这话听来应该是我才可以向旁人宣告的,怎么会从这个傻小子嘴里说出来?
    我应该生气的,所以我也气恨恨地瞪他,半天,终于能回答他:那你也不许和别的女子在一起,连拉手都不许。否则,我也不会要你!
    阿顼怔了怔,低头想一想,再抬头时,一双黑眸如倒映着深深的墨蓝湖泊,却清澈无比。他在翠色的竹影下,认真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我是不是也该说,我答应他?
    他正握紧我的手,专注地盯着我,渐渐有了丝焦灼,显然也在等着我的承诺。
    母亲说,最好找个可以依托终身的好男子,从少年到白头,两个人相扶相携一生一世。阿顼容貌好,武功好,看来文辞方面也不差,便是身世寻常些,只要是我想要的驸马,三哥一定会想法给他弄个好出身。也许我可以和他从少年到白头好好地过一世呢,旁的男子,不要也罢!
    于是,我也道:那我也答应你吧!
    阿顼便笑了,并且立刻将我很紧地收束到他的怀里。我们听得到彼此的心跳,那样激烈而有力地从对方的胸前,传入自己的耳膜。
    山风徐徐chuī来,很轻淡的暮色渐渐笼下,将我和他都拥在一片很淡的树影中,紧密得仿若永不会分开。他的湖色衣袂,我的淡碧轻纱,也在晚风是翩翩起舞,一丝一线,缭出chūnqíng如醉,扑扑的细响,像谁的轻笑萦在空气中。
    有青山,有竹海,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海誓山盟?
    初晴,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他在我耳边呢喃着,亲着我的耳垂。
    我痒地直缩脖子,嘻嘻道:别叫我初晴啦,我的小名是阿墨!
    阿墨?他念叨着这个名字,微笑起来:你很喜欢写字么?
    他大约看准了我这么任*****闹的xing子不会沉下心练字,才这般取笑我。
    更让我气闷的是,他居然继续说道:我都不晓得我怎么迷迷糊糊给你迷上了,嘿,你既不温柔,又不听话,嚣张霸道,蛮不讲理,甚至还想要别的男子哼!
    喂!我不管他胸前是不是有伤,推他一把,叫道:你不也是么?既不温柔,又不听话,嚣张霸道,蛮不讲理,大概也在想着别的漂亮女人吧?
    阿顼还是很有些吃亏的表qíng,闷闷道:我是男人!而且我能文能武,从小学的东西多了去,你会什么?
    我会什么?抓得住刀剑,会用弹弓打人,认得几个字,记得两首诗,也会弹几首曲子可没一样拿得出手,可以称得上功德圆满可以出师的!
    我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样:啊哈,我会跳舞!
    跳舞?
    他那副不相信的模样,似乎认定我再好的舞蹈由我跳出,也会演绎得像钟馗捉鬼。
    chūnyù晚,微风凉碧衣(五)
    我走到稍空旷的一处竹林,缓缓伸腿,点足,曲指,若拈花状,静寂片刻,蓦地扬袖而起,飞舞,轻旋。
    chūnyù晚,暮色四合,我灵巧地在竹林间翻飞衣袂,向那个少年证明,我并非一无所长。
    这曲《倦寻芳》,是三哥萧宝溶亲自谱的曲,编的舞。
    玉筝弹未彻,翠蛾鸾钗乱。
    当日流苏珠帘中,chūn风华堂内,不知多少舞姬在萧宝溶跟前竞逞舞技,笑靥如花,yù搏惠王一赞。萧宝溶虽是温雅而笑,背地里却蹙眉不已,向我抱怨,说庸脂俗粉,心怀媚意,第一风骨便低了,无论如何显不出谱曲者阅尽风光无绪寻芳的qíng境。
    我倚在他身畔喝茶吃东西,看她们跳得多了,还记得些曲调,便令撤去笙鼓,只以琴箫相伴,自己换了件雪色长衣,按所看到的舞姿,把矫揉处略作调整,随xing潇洒而舞。
    一曲罢,四座鸦然,连推杯过盏声都无了一丝。自此雪色长衣风靡惠王府,继而全长安的舞姬歌女乃至贵戚女子,不论是附庸风雅,还是诚心欣赏,均爱上了一袭雪衣飘飘。
    但萧宝溶并没有称赞我,并且后来绝对禁止我再在任何人前跳舞。
    他的观点是,以舞姿媚人,乃是贱奴所为,大伤我公主身份,且跳得久了,只怕连气质都微贱了,更不可取;而寻常嚣张胡闹,不过是皇家骄矜本xing流露,倒也不妨。
    这是我第二次在他人前跳舞,的确是想取媚于这个少年,心里依稀便明白了,什么叫做女为悦己者容。
    暮色萧萧,烟敛寒林,我潇洒溶于那片风景中,淡碧色的普通纱衣飘缈翩然,一般地舞出万般风qíng,渐渐连自己也已迷失,不知是我在舞蹈,还是山林间的jīng灵在舞蹈。
    最后一个动作舒缓收合时,夜风里微凉的手指被一团厚实的温暖握住,轻抬睫,已看到了阿顼痴迷的眼,幽深如潭间的漩涡,似要将人吸入其中。
    我抱住他脖子,嘻笑道:好看不?喜欢么?
    阿顼眼底仍是一片迷惑,口中却答道:你你真是个妖孽!
    我从出世起,便被那个该死的太史令说成了亡国妖孽,实在不喜欢妖孽这个词。
    不过,他xingqíng别扭的地方不是一处两处,把他带回府去,让我xingqíng温良的三哥好好教导教导,只怕就好了。
    想到此,我笑着拉他的手,亲一亲他的唇,说道:明天你跟我一起回王府吧!
    阿顼似乎有点不明白,抚着自己被亲过的唇,纳闷道: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我怔了怔,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算没认识几天吧,可海誓山盟都有了,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我反问他:你不愿意?
    阿顼眼底又有墨蓝色的雾蔼飘dàng,掌心中的汗水,濡湿了我的手指。他低了头,迟疑片刻道:以后再说,好吗?
    他居然不愿意?难道方才那些话儿他都是说得玩玩的?我还当真了,傻傻地跳舞给他看!
    chūnyù晚,微风凉碧衣(七)
    直到他们把我塞入一座肩舆,我还是觉得荒谬得不可思议。我的三哥,我那聪明俊雅永远护着我的三哥萧宝溶,病得快死了?
    昏昏沉沉地半卧于舆内,感觉侍卫们骑马簇拥护卫着,正一路往山下行去,大约行到山道一半路,肩舆忽然停下,前方一片嘈杂呼喝,伴着刀刃出鞘的声音,显然是遇上敌人了。
    我勉qiáng集中了jīng神,正要问时,前方传来焦急沙哑的呼唤:阿墨!阿墨!你在里面么?
    我忙撩开帘,定睛看去,只见阿顼背着宝剑,却未出鞘,被几名侍卫用刀剑阻隔着,看来落寞而苍白,一双蓝意蒙蒙的眼睛,正踮足向我这边凝望。
    忽然发现自己也没想象中那么恼怒。若这次分开,我回惠王府后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准再也见不着他了。
    我向侍卫摆一摆手,他们立时散开,让出一条路来,依旧警惕地持着兵器。
    阿顼看也不看那些在晨蔼中泛着清冷锋芒的兵刃,大踏步跑了过来,走到帘旁,才站定了,嗓子依然哑哑的:你你要走?
    我我如在梦里的感觉忽然消失,真切的悲伤和恐惧伴着泪水迅速涌了上来。我失声哭道:他们说我三哥病得快死了
    别别哭!
    阿顼也惊慌般地叫起来,手指笨拙地来擦我脸庞的泪水,粗糙而冰凉的触觉,感觉不到一丝温热。
    透过朦胧的泪眼,我看到了他湿淋淋的长发,湿淋淋的湖色衣衫,如刚从水中捞出。
    帘外雾气蒙蒙,山色苍溟,天气并不算好,可半夜的那场雨早已停了。
    我心跳忽然停顿了片刻,忙用袖子胡乱一擦泪,握了他的手道:你,你夜间没回去么?
    阿顼脸上也泛出一丝委屈,幽深瞳仁在我面庞一转,立刻勉qiáng扯出微笑来:我没事,我只怕你真生气了,再不理我。
    我用指甲掐入他的手掌中,咬牙道:你又不和我回去,管我理不理你?
    我真的有事,暂时暂时不能跟你回去。他嗫嚅着,很艰难吐着字:阿墨,你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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