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让我风华绝世的三哥,这样一日复一日独自憔悴,独自烦忧,损了他那冲淡蕴藉傲笑烟霞的名士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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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自安排了惠王府的侍卫,将京城中的客栈分出区域来,让他们务必挨个客栈挨个客房一一查找,不许有一处讹漏,就是挖地三尺,也务必将阿顼找出来。
如果,那跟随着我的人真是阿顼的话,他在宁都人生地不熟,一定会投栈,没理由找不到。
如此闹腾了四五日,这些笨蛋竟还是回报没找到。
倒是意外地让他们发觉了一名乔装成南人的北魏人,并在他身上搜出了京畿布防图。
我跟端木欢颜学了一段时间,对于基本的布防图已能看懂,一眼看出这张图画得很粗略,应该是从外围间接打听来的讯息。
萧宝溶微笑道:抓着个没用的小jian细,jiāo给兵部处理罢!
我冷笑道:谁说没用了?
随即换来府中谋士,令他悄悄地去另绘一份jīng细的京畿布防图来,将这名jian细和布防图一起jiāo给刑部尚书晏奕帆,就说惠王和文墨公主说了,这jian细背后一定有南朝重臣为内应,让他好好审问。
晏氏是永州有名的士族,晏奕帆自七年前调任京师,便为萧宝溶一身才识气韵折服,从此成了惠王府的常客。驻扎城外的永州将领晏采宸,正是晏奕帆的堂兄弟,二人我都见过,正是惠王这一支的得力助手。
自萧彦入京,朝中有言官弹劾丞相吴鑫徇qíng补用官员,集结党朋,乃至文武百官多出其门下,把持朝政。
奏表上去第二天,言官便被吴系官员以构陷朝廷重臣之罪下了狱。吴鑫尚未及得意,便有翰林院大学士宋梓为首,带领一批谏议大夫、监察御史联名保奏该言官,并继续弹劾吴相闭塞言路,荐拔亲友,陷害忠良,有违君父重托。接着便有地方巡抚举证,说吴相贪财纳贿,卖官鬻爵,并有贪污河银之事。吴相一系极力辩驳,反指宋梓联结朋党,为人指使,把矛头直指近来势头正旺的惠王萧宝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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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说,快喜欢上萧宝溶啦,咳,其实偶也很喜欢这个人哦
琼枝秀,几曾识gān戈(七)
可惜这最混乱的时候,萧宝溶又恢复了府中的笙箫弦管,朝中人人皆知萧宝溶夜夜筵席,只为赏惠王新编的一支舞曲,或新作的一首新词,恍若完全不知朝中的暄闹纷纷。
闹得正厉害时,刚大破魏军的征西大将军萧彦忽然上奏,呈上据说攻破广陵时在魏营找到的一封信笺,却是卑词请求魏军撤兵,愿割舍江北所有城池,奉北魏为上国,与北魏划江而治。这信笺虽无落款,字迹却与吴鑫相似,一时朝中哗然。原来吴系官员中一些狡猾之人看出些苗头,也开始保持沉默,暗中观望。
火已燃起,我何妨再去浇上一桶油?晏奕帆那等聪明人,自然心领神会。
萧宝溶看我安排着,皱眉叹道:丫头,你还真有些从政的天赋。
我把侍女送来的银耳莲子羹亲自舀了一碗,送到萧宝溶跟前,嘿嘿笑道:这是三哥和端木先生教导有功!嗯,也该谢谢吴皇后,否则,我还是个只知整天在三哥跟前嘻笑玩闹打雀儿。
萧宝溶喝了一口羹汤,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我宁愿你终日只知在我跟前嘻笑玩闹打雀儿
我怔了怔。
萧宝溶已经垂下眸去,白皙到半透明的肌肤清清浅浅,淡天琉璃般不真实。云过天青的轻纱广袖微动,连舀着羹汤的姿势都清雅得如同月下横箫,水边奏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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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吏部尚书晏奕帆联合大理寺卿上奏朝廷,所擒jian细一名,搜出宁都详细攻防图,并供认是兵部侍郎吴德提供,据说吴德在出使过魏营时,与魏帝达成了某种协议。
永兴帝大怒,立即令人将吴德jiāo廷尉严加审讯,另命有司彻查丞相吴鑫及吴氏相关官员被弹劾诸事。
吴皇后见娘家不保,带太子在武英殿前长跪不起,力辩父兄冤枉。
我听了回报,笑嘻嘻地拉萧宝溶去看热闹。
萧宝溶叹道:吴家败局已定,我们只袖手看着吧,何必再生事?
袖手看着?当日我受的种种折rǔ,岂是袖手看看便能了事的?
我再不管萧宝溶的一脸倦乏,生拉硬扯地将他拽上马车,径奔皇宫。
我们到达武英殿时已是未时,这时正是六月最酷热难耐的天气,阳光毒辣,暑气熏人,加上蝉鸣不绝,正是让人心思烦躁的时刻。
顶着青色团花伞盖,我们远远便看到了脱去簪饰、一身素衣兜头跪在石阶前的吴后和太子萧康。他们养尊处优惯了,在这等地面可以煮熟jī蛋的大热天里下跪,大约出世以来都不曾受过这样的罪吧?
萧宝溶家常的绉纱软袍,衣袂翩飞,虽走于烈日之下,依旧清凉宁静,了无汗渍,比那两个给晒得满脸通红满头汗水的皇后太子,不知清逸超脱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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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帆是读者宝贝的网名哦!想起偶做过的一件缺德事了,写《迫君》时用上了一位亲的网名,是个坏蛋,不小心在大年初二给写死了。把那位亲气的啊,那阵子每逢我开新文她就送只臭蛋给我其实偶不是故意的啊,偶开始没打算写那坏蛋死的,还在那么不合时宜的时候死。可后来qíng节发展后期不受偶控制,不死不行了,呜呜,闯祸了
愿奕帆童鞋好运吧,阿门~~~
琼枝秀,几曾识gān戈(八)
皇嫂好!太子殿下!
萧宝溶似不曾见到二人的尴尬,一如既往的温文微笑,诚挚有礼的英秀面庞。
萧康神思恍惚地抬眼一望,忽然一把抓住了萧宝溶的衣裾,叫道:三皇叔,快帮向父皇求求qíng吧!孤的外公年纪那般大了,这大热天的,经不起狱中的折腾!
吴皇后嘴唇颤了颤,看了萧宝溶一眼,殊无求qíng之意。
她出身贵家,在宫中浮沉那么多年,能稳住中宫和太子之位,心思必定机敏异常,早就料到这些可能都是萧宝溶在背后cao纵了。但她自恃尊贵,再也不肯求这个她素来瞧不起的小叔。
我瞧着她gān裂失色的唇角,汗水纵横中的皱纹,扬着脸冲萧宝溶叹气:三哥啊,大皇兄怎么不叫他们起来呢?在地上跪久了腿很疼吧?
萧康年纪和我相若,脸上同样残存着稚气,大约也是硬给吴后拉来的,苦着脸道:五姑姑,不然你帮求求qíng吧!这么跪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吧!
是哦,的确不是那么回事,不过说不准大皇兄便会因此心软了。我摇着扇子,向萧宝溶微笑道:三哥,当*想入宫为我求qíng,在宫外跪了多久,大皇兄才宣你觐见的?
吴皇后蓦地眸光冷厉:萧宝墨,你在记恨本宫和皇上?
我拿起团扇,往她láng狈之极的脸上扇了几下,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我身为大齐公主,为大齐做点牺牲,原是本份中事,哪里有什么委屈的,又哪里敢记恨皇后和皇兄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不是吴德,把大齐公主卖了,再来卖大齐江山!
吴皇后咬牙切齿:你在报复!
我含了笑,盯着她那双晒久了太阳过于炽烈的眼睛,凑到她耳边,低声吐着字:我就报复了,又怎么样?我的好皇嫂,这才是开始!
成功地看到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我冷笑,摇着团扇,曳着轻雾般软薄的月华裙,学着三哥那样优雅行走的姿态,缓缓踱向武英殿。
阳光虽炽烈如火,我心底却如清泉滑过般舒慡着,简直是四体通泰。
萧宝溶到底心软,早早离了那对母子,立在朱墀前等我,一起入内觐见永兴帝。
武英殿内,沉香烟气袅绕,一丝一丝静静游走着,迷蒙如蓄了一殿的幽幽雾气,连云龙天花和飞龙戏珠的藻井都微觉模糊不清。
永兴帝正半瞑着眼,卧在竹榻上,周围侍女林立,小心翼翼地轻轻挥舞着错金羽扇。蟠龙红木御案下放了两桶冰,案上湃着冰镇的瓜果,却是满满的,显然永兴帝并没有胃口吃。
琼枝秀,几曾识gān戈(九)
三弟,你来了?听到身畔动静,永兴帝侧了侧头,看向萧宝溶,眼袋深深,看来又老了些。
听说这些日子他犯了头风,jīng神很不好,瞧来是真的。
臣弟拜见大皇兄!萧宝溶并不失礼,领了我行礼。
起来吧,自家兄弟,不用拘礼。永兴帝在侍女挽扶下慢慢扶着头坐起身来,略显混浊的双眼盯住我,良久才道:阿墨,近日过得还好吧?
我眨巴着氤氲的眼睛,垂头弄着发,低柔着声音道:大皇兄放心,阿墨很好。多亏了大皇兄让三哥想法救出了我,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阿墨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话语到最后,已经拖起了隐隐的哭腔,偏让这位用妹妹换儿子的好哥哥看到我的委屈,又故意懂事地不让他看分明。我的好大哥,你愧是不愧?
永兴帝果然尴尬,低咳了一声,侧头吩咐宫女:还不把瓜果端来给文墨公主吃?
又微笑着向我道: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吃这些。
我温顺地点头,指一指紫红透亮的荔枝,娇俏道:我要吃这个。
宫女忙剥了两颗,放到玛瑙小碟中,送到我跟前。
艳红如火的碟子,衬着莹白如玉的荔枝,愈加地红白分明,可爱诱人。
我微笑着拈了一颗入口中,吃了,才说道:我便知大皇兄最疼我。我在广陵时便想着,这辈子怕再也吃不着南方的荔枝了,忍不住便想哭,又不敢给服侍的魏人瞧见,都只在半夜时才敢躲在被窝中流泪。没想到还有逃出生天的一日。
永兴帝略显不安地站起身来,扶着腰踱了两步,才道:你能救出来嗯,是三弟的功劳。
他的混沌眼睛凝到萧宝溶身上,终于有了一抹帝王的威凛:三弟,你的才识胆识,朕这一向还真小瞧了。
萧宝溶的笑容和他的衣衫同样浅浅淡淡:大皇兄,阿墨是臣弟看着长大的,如果让她沦落敌手受人羞rǔ荼毒,臣弟着实是日夜寝食难安。人给bī到急处,总比寻常时聪明些。这就也所谓的急中生智了。能救出阿墨,着实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