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每一个过年他留下的印象都不多,大多都是:酒,变得好吃了点的饭菜,还有一群大老爷们披着红带子扭大秧歌。当然,也少不了风雪,营地外下着大雪,好像要把整个营地都与世隔绝。
东境一般到极寒之时才会下雪,差不多是一年两三度的“奇景”。他倒有心情裹着袄子,走出散着暖气的房间散散心似的,在指挥塔的露台上看雪,而那塔下总会传来玻璃杯碰撞的畅快声音。
这是军营最热闹的时候,但都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去年这个时候,他们还在和b国的虎狼僵持,大雪如约而至,但遍地都是器械炸开的铁片,还有浇不灭的战火。跨年过得热闹,所有的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来了活着的死去的都喝了一杯酒,没人考虑未来,也没人考虑生命,酒液火辣地滚过喉头,就像是发那个已经默念无数次誓似的。
——我会誓死守卫国家。
今年呢?那今年会怎么过。这是他毕业后唯一一次不在边境过节日,却也意外成了“最苦难”的处境。
但也不一样,今年倒是多了不少人,无论是里面那群刚被点燃希望之火的少年们,还是大楼里那对从拉斯瑞里凑热闹似的跟出来的“难兄难弟”,又或者是带着一腔热血和决心的某位。
他们相聚一堂,确实是热闹。但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和张奥亚可彻底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纸,彻彻底底地两边站在了对立面。不过不用担心,张奥亚不可能有胆子伸出自己的手,四境守卫军给他们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随着机翼带起的风减小,战机掠过最后一个接应点时,给他们报了个平安后,在境外东边的空地降落下。那批少年走出舱门的时候,还是有些畏惧的模样,毕竟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无论是高大的树林,还是新生。
跟着走下来的锋北,他已经处理了伤口,裹着一层大棉袄,白色的绷带隐藏在棉袖下。即使是冬日,阳光也有些耀眼。掏出恢复信号的手机,好像是潜意识让他这么做的——打开短信的页面。
但最后他还没看到是否有未接收的消息就直接收进了口袋,一边的蔡晨正被少年们缠住,只好把接下来的安置吩咐给了烽以楠。随后坐上机械车,自己向着大楼的方向前进。
整个过程只花了几分钟,他把机械车停在楼下,对着行军礼的士兵们点点头,刚准备离开又退回两步神色有点不太自然地问道:“唐从筠呢?他今天下...在哪里?”那边训练的士兵竟然还是早上对唐从筠爱莫能助的那位。
训练一早上就在一个地,要是说认认真真都没人信!
都已经做好了被处罚的准备,突然听到主帅问了这么一句话,如得大赦似的把早上的事情说了出来,还一副“我真的是个好下属”的表情,锋北也没有多留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转身乘坐电梯。
躲过一劫的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他们主帅谈恋爱暂时没空处罚下属了,随后就感受到身后的一道来自于电梯里的“阴冷”目光,一瞬间出息全丢,夹着尾巴溜不见了。变态!就是变态,这种人谈恋爱谁会喜欢!小唐先生是眼睛瞎掉了吗?竟然看不出锋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还为这王八蛋流眼泪。
根据士兵所说的,唐从筠自从早上下来问过问题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这,越是风平浪静,就越是反常。按照这人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也更不可能那么久都没有动静,也不会做出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事情,现在锋北准备先到房间里面碰运气。
走廊里没有人,果然扑了个空,锋北打开了空调,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试着远程唤醒管家,早上他为了防止捣蛋鬼撬锁特意把管家设了个死锁。就不经意地瞟一眼,锋北低下头看到了窗台上带爪子的绳索。
爪子还是三根勺子做的,很有创造力。
得,总算知道是怎么出去的了,最原始的方法,但接应点没有人来和他汇报,唐从筠不可能去到有危险的地方,应该还在这一片。锋北刚想着为什么管家远程开机还没有反应,低下头一看,妈的,死锁被人破开了。
不错,很有前途,明天就可以当选撬锁第一人,房间锁要撬,车库锁要撬,现在管家锁都能人工撬了。
此时,正带着违背了主人意愿开机的管家不情不愿地被唐从筠像个球似的抱在怀里,它本来是方的,但是现在有点害怕。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机器铁打的脑袋都懂,接下来,这两位老虎打架,该不会伤害到它吧?
手机猛地一震,唐从筠发现管家地权限正在被一个“不知名”的设备夺走。他这非法入侵,只好退位让贤。
是他...回来了?他想着,望着正在归来的人潮,立刻反应了过来。几分钟后,两人在电梯上见了面,一时间两个人就像是重返拉斯瑞的最后一天,唐从筠想他们本不该走到一起,如果那天唐从筠没有撞破殴打现场的话,他们或许就这么错开了。
这一刻,压抑几个小时的情绪突然冲了上来,不顾电梯门已经打开,他发狠似的堵住了锋北微张的唇。
说得对,薄唇的男人都薄情。唐从筠在心里这么想到,也可能是这次离开加快了易感期的来临,他抬手摁上电梯门,吻了个天昏地暗,心情激荡,甚至有些病态的掌控欲促使着他在心里默默道
——那就应该把他绑起来,哪里都去不了了,他只能属于我,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
实在不行就怎么样?那样锋北会怎么看他,会不会恨他?不能让这样的欲|望破坏到他们的关系。
最终在电梯门再一次打开前,他只是憋了半天,哑着嗓子抬头盯着轮廓冷硬的男人念道:“北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唤直接把锋北的心也跟着叫软了,在唇上轻点,随后把人拉出了电梯。
等到宿舍门关上的时候,唐从筠已经红了眼眶,好像下一刻就会滴出来。他正式地看着面前的人,他风尘仆仆,甚至都没有去洗把脸,也没有换衣服,裹着层棉袄,里面就是一件单薄的短袖。
他感受到男人用有力的手臂抱住了他,像是安慰,也像是在表达歉意。唐从筠本能想要回抱,但他收紧的时候,能感受到那人猛地一颤,好像是碰到了什么伤口,就在一瞬间,唐从筠担心和愤怒还有不能说的情绪烧成一团。
——手钳住了那人的手腕,隔着棉袄,一点点下抓,好像是碰到了什么绑住了的东西,两人都是一顿。
糟糕!锋北在心里想道,他还没想要措辞,身上的棉袄被不由分说地扒下来。房间里开着暖气,他并没感受到有哪里很寒冷,也可能是常年在边境,迅速就适应温度变化。
眼前的唐从筠眼圈都红了,也不知道是伤心的还是气的,不过看上去两项都有,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这人发起狠来力气比平常不知道大多少倍,竟然险些禁锢住了锋北的手!
“锋北,”他听见那人这么说道,这个称呼变化也让他意识到不妙,唐从筠的表情已经迅速变成了凶恶,好像下一秒要把人撕碎吞吃掉,“你怎么...你怎么...”
说着说着,声音却不由得变小了,颤抖更加厉害,看上去已经气到了极限。可锋北却被他捏到了伤口疼得不小心吐了个气儿音。这人耳朵就像是变身顺风耳,跟嗡一个音量等级的声音都能听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了那只负伤的手臂。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锋北低头吻上唇瓣,也不知是要传达什么意思,或者说里面的意思太多了,谁都无法数过来。
“我大老远的回来,再处理伤口洗个澡吧。”说着,两人的距离分开,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竟然就这么钻进了别人的浴室!
浴室外,唐从筠的脑袋还有点昏沉,他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但是刚才那些病态的想法已经在他恢复理智的脑子里被自己撕成碎片,他怎么能这样想呢?唐从筠在心里这样想到,如果这样做了,无疑是...无疑是把自己和锋北都往绝路上面逼。
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做。可越是这样,他那些想法就越是下不去,差点把整个人都连着一起烧成了灰烬,浴室内还传来水声,这更加扰乱了他的理智。
就这么理智和念头对峙了几分钟,浴室里的水声好死不死地停了下来。
※※※※※※※※※※※※※※※※※※※※
晚安~猜猜问题怎么解决呢,感情章太难磨了实在是来晚了,求谅解谅解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