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宗,地牢。
地牢里,时而传来铁链“乒乒”摩擦声响,还有凄厉的惨叫声。
最深处的一间牢房,素来是为罪大恶极之人准备的,如今,却关押着天魔宗一手遮天的大长老赫连雄。
赫连雄怔怔地望着面前一洼泥泞,牢房上滴下的渗水,一点一点在泥泞中泛着涟漪,可那水波却怎么也逃不出这巴掌大的泥坑。
赫连雄□□的眼珠一动也不动,犹如一尊石像,毫无生机。
直到那泥泞里出现了不同于以往的波动,他才动了动眼珠,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冷笑:“你来了?”
“你太令人失望了。”暗火之下,来者露出了一张俊俏而年轻的脸庞。
“老夫也不想这么冒失,可是老夫实在等不下去了……”赫连雄微微摇着头,“老夫平生所愿,不过屠灭正道那群伪君子罢了,老夫寄希望于你,可你却三番两次为了那个正道小子踌躇不前,要老夫如何继续信任你?司空舜!”
“闭嘴!本尊不是司空舜。”来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双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一双紫色凤眼,透着寒冷的杀意。
“呵呵,无泪也好,司空舜也罢,有什么区别?你们本就是同一个人罢了。”赫连雄冷笑,“当年传你《天魔法相》,却没想你当真能够炼成。可你竟只是为了区区一个陆清舟,不惜自毁本体,以法相重生,其中若是有一丝闪失,世间便不会再有司空舜其人,你……又何苦?”
“可事实证明,本尊赌对了。”无泪伸出手,手中浮现一朵黑色的莲花,“既拥有了莲花法相之身,又可摆脱妖宗那老妖物对本尊的控制,还能再见到他……”
“呵,”赫连雄忍不住轻笑一声,打断了他,“见到又如何?他已不是你的……”
“闭嘴!”无泪立即大喝。
“哈哈哈哈……他不是你的!他已经有了别的男人!司空舜,枉费你做了这么多,还想以新面目重新让他接受你,可人家呢?哈哈哈……真是笑死老……”
“噗”的一声,赫连雄话未说完,无泪手中黑莲一闪,直接钻进了他的胸腔。
顿时,五脏六腑仿佛被烈火灼烧,可赫连雄却依然咧着嘴角,尽情地嘲笑着面前的年轻人:“哈哈哈……司空舜,无论你……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你注定……求而不得!哈哈哈……”
“你又怎知,历经一世,就算求而不得,只要看着他好好地活下去,本尊便心满意足。”无泪轻轻一摆衣袖,转身而去,“像你这般,又怎能理解本尊……”
“孬种!”赫连雄握紧了双拳,狠狠咬着牙,大声嘶吼着,“你是个孬种!孬种!”
可无泪却头也不回,直接消失于地牢尽头。
赫连雄忍不住又多骂了几句,连带陆清舟、月归凝一道儿骂了,可骂天骂地,却也无法抑制他胸口这团火焰带来的痛楚。
“我,赫连雄……怎会畏惧这么点痛苦!”赫连雄怒吼着拍打自己的胸脯,“我不是你这么个废物!”
“哦?你不觉得痛吗?”这时,一旁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幽幽声响,吓得赫连雄为止一怔,那夺命火焰便直窜入了心口。
前所未有的剧痛和恐惧感袭遍全身,赫连雄的脸变得苍白,更显得老迈了几分。
“是……是谁!?”他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角落,却见黑暗中走出一个年轻人,同样一脸意气奋发,一脸稚嫩,却比无泪给人的感觉更为可怕。
“是你?”赫连雄惊讶,但想想这年轻人的实力,能在地牢来去自如也不足为奇。
只是刚刚他与无泪的谈话,不知这年轻人听去了多少……
若是被这年轻人知晓,倒也不错。
“别想着挑拨离间了,”宁倏一走到赫连雄面前,蹲下了身子,戳了戳赫连雄的胸口,“你快死了。这里不痛?”
“哼,死有什么可怕?老夫无所畏惧!”赫连雄高傲地道,坚持维系着自己魔宗大长老的尊严,“这点痛算什么?”
“那我来给你增加点痛苦吧!”宁倏一笑道,抱着自己的双臂,一脸戏谑。
“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赫连雄依然不为所动。
“赫连雄,原名陆飞雄,是阵法世家陆家嫡长子。当年陆家惨遭灭门,上下老小皆被仇家屠戮,唯有你一人侥幸逃得生天,可对?”
赫连雄的眼睛一动不动,嘴唇微微张合,但依然没有吭声。
“可你知道吗,你那怀胎六月的妻子早已被你父母暗中转移至凡间,隐姓埋名,还未你生下了一个儿子。”
“什么!?”赫连雄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却又燃起了希望,“你……你说的是真的?不,你,你怎么知道?”
“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我还知道,你的儿子虽然躲过一劫,在凡间多活了数十年,此间还和凡间女子生下了你的孙子,可他身为陆家后人的身份还是被你的仇家知晓,而那时,你还没成为魔宗大长老,还未来得及灭他满门……”宁倏一坏心地停顿了一下,这一息的停顿,就像是一根利剑,狠狠地刺在赫连雄的心脏上。
“岂有此理!!那……我那儿孙,究竟如何?”赫连大长老急得心都快跳出来了,额头上泌出层层冷汗。
不,他不能死,他得听到自己后人的消息才能安心去死!